李俪君送走了自家干舅舅,回到西院的时候,聚集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散了。
隋王正在屋里教训嫡长子,怪他不该瞒着自己擅自出门,更不该明知道有人要暗算自己,还如此粗疏大意中了别人的招。因为太过生气,隋王直接把李玳的随从通通撤了,另换更可靠更细心更稳重的人选,连他骑的马也要换掉。把主人摔断腿的马已经不可能继续待在隋王府了,更何况它本身也受了伤?隋王直接命人杀掉,半点不见平日里吃斋念佛的慈悲心。
李玳此时根本顾不上自己的随从与马,伤口上了药后,疼痛稍减,但依然令他难以忍受。他不承认是自己粗心大意才没发现别人的手段,反而认为那罪魁祸首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公然对宗室王族动手,实在是胆大包天。他要进宫去告御状,要让那混账死无葬身之地!
李玖在旁听着,忍不住吐槽:“阿兄又不是不知道那人是谁,何必告御状?直接派人去揍人一顿,不是更省事么?”
李玳噎了一下。他再生气也知道那人是杨国忠的心腹。虽说他坚称杨国忠不可能对他有不满,却也知道打狗需得看主人,越过主人去打狗,杨国忠定会不高兴的。
这回连李琅也忍不住说话了:“大兄总说杨国舅与你亲厚,难道在他心中,手下的狗伤了你,你也不能打狗一顿么?这算哪门子的亲厚?”
李玳恼羞成怒了:“你们见我受了伤,就以为能把我踩在脚底下,随便奚落嘲笑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们!别做白日梦了!就算我摔断了腿,我也依旧是嗣隋王!你们这些野种休想抢走我的王位!”
窦王妃顿时拉下了脸,转头看向隋王:“王爷听了这样的话,也不打算好生教导儿子么?!倘若老二、老三是野种,王爷又是什么人?!”
隋王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他板着脸对李玳说:“谁才是嗣隋王,是为父说了算的,是圣人下旨裁定的!你若不懂得什么是礼仪规矩,就别坐在这个王位上丢我的脸!”
李玳猛地涨红了脸,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才没当场驳回去。但他看向父亲、继母与兄弟们的目光中,都带着浓浓的猜疑和不满。他没办法把这些负面情绪发泄出来,只能另找一个靶子来承担自己的怒火了:“裴氏何在?!我都伤成这样了,她为何不在这里?!”
李俭让惨白着脸,颤声回答:“阿耶被送回来时浑身都是血,继母看见吓着了。等到医师为阿耶包扎好伤势,她就晕了过去。阿翁担心她腹中胎儿不稳,便让人把她送回东院去休养了。”
“真没用!”李玳强忍着腿上、身上与手上的伤痛,咬牙道,“等她醒过来,就让她进宫去。我如今行动不便,有些事只能让她出头了!”
“阿耶让裴王妃进宫去做什么?”李俪君在旁轻飘飘地道,“是向圣人告御状,还是去贵妃面前为你求官?我劝阿耶别费这个事儿了。真正在背后指使人来暗算阿耶的就是杨国忠,虢国夫人与韩国夫人多次在贵妃面前嘲笑你妄想相位是白日做梦,说裴王妃为夫求官是愚不可及。你真觉得杨国忠会乐意看到你意图染指他想要的官职吗?”
“胡说!”李玳怒道,“虢国夫人曾亲口说我有拜相的资质,杨国忠也不止一次说我是他的好帮手,希望我能多关照他的家眷!他们要是不乐意,为何这么说?!况且杨国忠人都要死了,还白占着相位做什么?早晚要有人坐到那个位置上,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好歹不会为难他的家人!”
不会为难杨国忠家人的朝臣高官多了去了,几时轮到你一个闲散嗣王呢?况且,只要有贵妃在,就算杨国忠死了,又有谁敢为难他的家眷?连别人几句虚伪的场面话都听不出真假,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资格,便糊里糊涂往上冲了。只怕杨家兄妹都没料到,真的会有傻子听信他们的谎言吧?原本只是当个笑话看待,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