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李府家丁不让他进,谁能想到朝廷派来视察的大官竟然毫无架子。且不说他是一个人走过来的,连个官员的排场都没有,单看那一身布衣布鞋就完是个普通百姓。
人看衣服马靠鞍,见惯了达官贵人的李府家丁一双双火眼金睛竟在张大人身上失了灵。
“哦,我有请帖。”
他是空手来的,在衣服里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好容易才从后腰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请帖,面上印了一个烫金的李字。
用力抖抖帖子,抚了抚上面的褶皱。张御双手将请帖递到家丁手上,礼貌恭谨。
“这是李大人早上让人送来的,放衣服里有点皱了,但上面的字还算清楚,烦请二位帮忙知会李大人一声。”
他面上和善,说话语速不紧不慢,分明就是个极好说话的中年男人。
两个家丁对视一眼,请他进来先在偏厅等候。
这般态度对待一个巡察使明显是怠慢了,不过张大人却好似完不在意,道谢过后便老实待在偏厅,连个送茶水的人都没见到。
李府的院子是典型的官家布置,一眼望去看不到亮眼的建筑装饰,但整体十分规整,有棱有角,透露着低调的奢华。
以张御的身份地位自然与不少高官有交集,甚至共事过。只是他家风严谨,眼界也不困于钱财,在浑浊的官场中格格不入。去年被苏梓鹤看重举荐为巡察使,先后处理了两个大贪官,张御的名字也在朝中传开了。
奈何他过于低调,在大多数场合都没有存在感,那一张大众脸和平民打扮又实在难以引人注意,所以至今除了苏梓鹤外再没势力上门拉拢,他自己倒也乐得清净。
李大人来得很快,他等了没一会儿就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内院传来。
“哎哟哟,巡察使大人应邀来访,真是令我府蓬荜生辉!招待不周之处,万望海涵!”
李大人似乎是一路小跑来的,张御起身迎上,见他微微喘气不禁笑道:“李大人公事繁忙之余要多注意身体啊,老夫今日空手过来蹭饭,李大人不会见怪吧?”
“哪里哪里,大人言重了。能请到您来寒舍作客是下官的荣幸!我厨房已备好酒菜,大人请随下官先到客厅喝杯热茶,稍等片刻,咱们这就开席。”
李本双热情好客满脸堆笑的样子仿佛是在与多年挚友交谈甚欢,可谁能想到他俩今日不过第一次见面,最多也就是知道对方身份名字罢了,连浅薄的交情都没有。
张御客随主便,行为做事有礼有节,似乎根本不是来查人而是以公事为借口跑来压榨地方官员寻好处的。
落座客厅,多番寒暄过后李大人试探着问道:“大人来此不知所为何事,如有需要下官配合之处您尽管开口,下官定义不容辞,倾尽力为大人排忧解难。”
“李大人不必如此,本官不过是例行公事过来走上一圈,简单地四处看看,回去后能与御史大人交差便可。”放下茶杯,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本官初到此处便听说李大人与吕家老爷交情甚笃,今日这酒席咱俩也吃不完,不妨将吕老爷请来一起,把酒言欢岂不快哉?”
李本双闻言顿时心中一动,这张大人明显是有备而来,提前打听了他与吕家的关系。不过转念一想,朝廷大员下到地方联系联系当地富商捞点供奉也实属正常,说不定吕老爷拿点钱出来直接就把这大官打发走了,那他手里的案子和财务免了查检岂不更好?
“来人!快去请吕老爷来府上,一起给巡察使大人接风洗尘!”
李家下人迅速领命去请吕召言,张御喝着茶水继续与李大人天南海北地闲聊。随和的语气,温润的神情,好说话的巡察使大人给李本双留下了和善的印象,两人越聊越高兴,他甚至按耐不住提前将家中舞姬喊出来作陪,客厅之中一片其乐融融。
吕召言早就料到了这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