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铁青“这封信,从何而来?”
钱藻躬身道“鸡西儿巷有一个私娼叫刘巧奴,这女子有个姘头叫李狗儿。”
“李狗儿平日里素好偷鸡摸狗,刘巧奴贪图钱财,也侍奉得殷勤。”
“三日之前,刘巧奴告到开封府,说李狗儿盗窃了她的钱财。”
“开封府派人缉拿,在李狗儿家中,搜出了刘巧奴告失的包裹。”
“里边的钱财自然是没了,李狗儿也服罪。然臣见那包裹乃是文士常用的招文袋,不似刘巧奴之物,便留心搜检了一下,发现了刚刚那封书信。”
说完一招手,一名衙役将招文袋送了过来。
钱藻冷笑道“里边还有几样东西,与殿中一位人物有些干连,请陛下过目。”
招文袋打开,里边有文具盒,硬壳书夹,还有一柄精致的折刀。
钱藻躬身道“这柄折刀乃四通商号所出的精品,夜光螺做的贴片,刘巧奴和李狗儿不识名贵,因此没有销赃。”
“臣将刘巧奴加以拷问,乃知是一名客人留下的,事后那名客人还找寻刘巧奴要回来着。”
“刘巧奴粗识文字,知道了他是官员,开了个大口,索价五贯。”
“那官员也同意了,双方说好了取回日期。却不料被李狗儿偷了。”
“臣见到那封信,又惊又怒,想到四通商号的精品文士折刀,都有编号和客户登记,可以终生保养,于是上门查检。”
“结果这柄折刀登记的主人,乃是御史台文吏贾鹏。之后传唤贾鹏,贾鹏说这柄折刀的确是他购入的,不过已经作为礼物,送给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说完伸手一指三位御史那边“监察御史台里行——舒亶!”
朝臣们不知道那封信上写的是什么,但是却见到舒亶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一副快要昏倒的样子,就知道关系重大。
“真是朕的好御史,好正言!”赵顼摇着牙,冷冰冰的说道“蔡京!”
蔡京从幕后出来“臣在。”
赵顼冷冰冰地说道“你要找的那首诗,看来就是它了。当着所有朝臣的面,给朕念出来!”
蔡京小心从赵顼手里接过,转身对着朝臣们,朗声念了出来。
“去雁云声疏藕淀,
寒池花影寂梨床。
匣中砚墨泥清韵,
槛外藤鸦滞晚霜。
难料轻身捐李广,
偏乖蹙运老冯唐。
相如有赋才终起,
莫与长门——怨汉皇!”
见众臣尚有些困惑,蔡京冷笑道“陛下早疑御史台有私,命臣检点三案卷牍,臣经搜检之后,发现之前御史台献上的章奏中,曾言共收集苏油诗歌二十六首,正在审定。”
“而之后送上的诗歌抄录,臣反复查找,只得二十五,还有一首,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这张信笺上,诗歌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此诗所传未广,岂可使上得闻,去休!’下面还有一个押字,应该是个‘定’字吧?!”
赵顼对苏油问道“苏油,这首诗,是你作的吗?”
苏油躬身“子瞻文字不谨,仕途未达,臣虑其忧沉积怨,写诗以宽之。”
“这首诗,的确是微臣在子瞻赴任徐州前寄给他的。”
朝臣顿时“哄”的一声就闹了,一个个变得义愤填膺。
御史台这是隐藏证据,谋陷忠良!
殿上的都是读书人,这首诗的诗意很浅显,一听就能够明白。
前两联,写的是秋日里清寂凄凉的景色,这种景象,容易使人产生悲伤的联想。
而后两联,却充满了关心和劝慰,希望苏轼不要触景伤情。
即便如李广,冯唐,都有不遇。而你的才华,可以与司马相如媲美,终将会被陛下怜才起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