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海把手里的账册合上,随手往面前的紫檀案上一放,目光投向了左都御史刘宗周。
做为称监国之始,就被他拜授为左都御史的刘宗周,到现在都没挪过位置,还是总理处大臣之一,足以证明这位在皇帝心中还是非常有份量的。
这一年多来, 刘宗周也称的上是重建了都察院,完全了这个衙门建制,举荐了许多刚直正臣,做为监察部门,不仅纠察百官,也还要巡察地方,巡按、巡盐、巡河、巡茶、巡海甚至是监军等。
他功不可没。
“总宪可直言,具体怎么个裁军、减饷法。”朱以海直接道, 刘宗周是个不错的总宪,但他的很多想法朱以海也很不喜欢。这是个老派的官员,是当代大儒,也有人评价说他充满酸儒气。
朱以海更喜欢用书生气来评价他,这是一个有着政治洁癖的人,对个人品德要求极高,跟明末的马士英、阮大铖甚至钱谦益这种明显的务实派伪君子相比,显得很高尚。
不过身为皇帝,还是这种乱世时的皇帝,注定用人不可能只看品德,更要看重能力。明末以来,东林党一度得势当政,但这些自称君子的东林党,折腾来折腾去却没有干出过几件什么真正的实事。
更多的精力放在党争上,一旦得势,就更加不饶人。
刘宗周祖上据说是汉代长沙王之后,不过到刘宗周往上数几代, 都只是绍兴农民,只能说是读过书的小富农,刘宗周因为父亲死的早,所以从小是跟着外公长大的,二十岁考中举人。
中举人后,他也曾随大流去拜见一位致仕乡绅,结果母亲知道这人是个贪官名声不好,就把他骂了一顿,从此后刘宗周便也不再想这些旁门左道。
他专心读书,在次年没能中进士后,又苦读三年,终于得中三甲第五名。他带着喜悦回乡,结果却只看到母亲的新坟,母亲怕影响到他考试,病重也不让通知。
站在母亲坟前,他立下有些迂腐的誓言,誓不妄交,非同志士,虽邂逅遇之,必趋而避。
为母服完丧后, 正式出仕为官, 授行人司行人, 但在朝中,他对当时的朝堂风气很不满意,这时他外祖、祖父先后去世,他便回家丁忧,服丧期间,借大善寺教授宗族子弟。虽然家境依然贫困,有时连饭也吃不上,靠向大善寺僧贷米维持,刘宗周也依然足迹不入公庭,即便有地方官吏前来拜访,也拒而不见。
丁忧结束后,仍未入京赴选,仍然留在家乡教书,穷到喝水的碗都是破的,却依然还坚持着自己。
在家一呆就是八年。
直到后来叶向高为阁臣,吏部尚书孙丕扬、浙江巡抚高举等都是清流,致力汲引名流,于是让他以原官复任。
虽是被清流引进,但刘宗周却对东林党人并不亲近,甚至当时昆宣党中来拉拢他的浙江同乡,也不附和,
这使的刘宗周成了京中公认的迂腐书生,所以在京仅呆了三年,他又回到家乡继续教书著说。
再次出仕,已经是天启元年,他也已经四十四岁了,二十四岁中进士,结果硬是蹉跎了二十年。
起为礼部仪制司添注主事,一个闲职小官,但他初四进京,十六日履职,二十五日就上疏弹劾魏忠贤。
要不是大学士叶向高等力救,直接就要被魏忠贤六十廷杖打死。
但刘宗周就是这么一个迂腐的人,之后仍然继续迂腐,仍然不断发表着一些迂腐的言论。
之后天启崇祯的动荡中,他被授过通政司右通政,结果不仅辞职还要弹劾魏忠贤,最后落得个革职为民的下场。
等崇祯元年第四次出仕,授为顺天府尹,朝见皇帝时,还未履职,这书呆子就给皇帝上疏,直接劝皇帝不要急功近利,要用尧舜的仁义之道治国,甚至直接指责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