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最终妇人还是立马收拾了东西,带上了几个孩子找到衙门,然后那边有负责移民的书吏对接安排,她带着几个破烂包袱,背着抱着牵着几个孩子,就这样坐上了马车,顺着丈夫出川的路线也随军去了。
这一路两千多里,走的是陇南的路线,也是路最不好走的一条线,就算这几年道路整修过了,也有许多地方非常难行。
她们一路上得不断的换车,好在朝廷有专人安排,沿途官府都会接应,她这一路上还得到郭守富这个同乡小伙的不少帮忙。她以前也认识他,郭守富跟丈夫原是同一个矿的,当初还曾一起被埋在矿下。
郭守富对这个同姓矿上伙伴的妻儿们很是照顾,他是个光棍,在战争里一家人都死光了,有死于饥荒的有死于疫病的,还有被老虎吃掉被摇黄贼吃掉,有被拉壮丁打仗死掉了的,郭守富能活下来也是命硬。
在矿上的时候,他的收入一人开销还是有些富余的,本来以他条件,当地娶个媳妇成家过日子也行,只是当地年轻漂亮点的姑娘,多数被地方上的驻防御营、省巡防营、屯镇、衙门吏员,乡保的公差等讨走了。
能给他选择的余地其实也不多,多数是些拉扯着孩子的死去矿工的女人,带着拖油瓶不说,女人也大多不年轻,他又不愿意这般负担大,可一般条件稍好点的姑娘,人家也愿意找条件好些的男人,起码总得有个公公婆婆帮衬的,而不是如郭守富这样的孤儿光棍。
“嫂子,咱们马上就要到海晏城了,到时大哥估计会来接你。”
妇人脸上也露出期待和欣喜的表情,一路几千里的跋涉,对于一个以前从没有离开过家乡三十里的妇人来说,这一路太不容易了,要不是有西海府派来的专员负责他们这队伍,还有沿途官府衙门甚至驻军等的照应,加上郭守富这小伙的帮衬,她都不知道怎么能寻到这里。
“这地方真漂亮!”
金银花铺开的大草原上,长长的四轮大蓬车队在蜿蜒前行,赶车的马车夫笑着道,“那个金色的小花叫金露梅,银色的小花叫银露梅,这些小花可漂亮了,鹿很喜欢吃。
这里有很多鹿群,蒙古人把这里叫包忽图,意思就是有鹿的地方。”
青山滴翠、碧野千里。
对于老家川北的这行人来说,这里的风光太美了,川北老家那是号称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地方,许多地方都是靠栈道通行,甚至就是走鸟兽径翻山越岭,川人习惯悬崖峭壁,习惯高山流水,突然这一望无际的大平原,真是让他们难以习惯。
她以前听人说,省城成都也是个大平原,但她从没见过,也无法想象,此时此刻见到如此大平原,让人惊叹的迷醉。
进入河湟谷地时,那八百里黄土高坡的河湟谷地的农耕的兴盛,已经让她一路兴奋过许久了,想不到在这湟水的源头,在西川河两岸,还有这么大一片草原。
“这地得有多大,不得有几千亩?”
“哈哈,几千亩?这么跟你说吧,就这片金银滩草原,就足有二百万亩,还没算上海晏县其它的草场,咱们海晏县虽是新设,但这里以前在西汉时就是海西郡地,现在海晏县西北接哈尔盖河,东临青海湖,南倚日月山,东北靠大黑山,总共有四百多万亩草场,五十万亩可耕地呢。”
二百亩万的金银滩草原,这个数字让一个普通的山里妇人完全无法想象和计算,二百亩就不得了了,再加个万,那究竟得多大。
郭守富倒是挺兴奋的道,“难怪一人能分五十亩耕地和一百亩草场呢,这么多地,再多分点也行啊。”
车夫笑道,“那也不能全分了,海晏这里原来是环海蒙古八部之一的达玉部落,现在归附了我们大明,也入籍落户了,朝廷也给他们按户划分牧地草场,他们总共有一千二百多户,有六千多人呢。”
漫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