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懿睡到半夜突然醒来,窗外的树影摇摇晃晃,屋子里静悄悄的,她翻了个身,再没有半点睡意。
索性掀开被子下了床榻,摸索着喝了一口凉茶。
菘蓝听见动静起身过来看,「姑娘怎么不叫奴婢。」
李清懿还没答话,守院门的婆子在门口低声叫菘蓝,「菘蓝姑娘。」
菘蓝吓了一跳,以为有什么事,赶紧回应,「怎么了?」
婆子道:「锦华院的灵犀姑娘来了,说郡主这会儿要见姑娘。」
菘蓝心中一抖,冲外面答了一声「知道了」,看向李清懿,压低声音说道:「郡主会不会是想对您不利……」
李清懿皱眉,「替我换衣裳吧。」
「姑娘!」
「没事,我应付的来。」
菘蓝拗不过她,只好去给她取衣裳。
其他几个丫头也都被惊醒,纷纷过来问怎么回事,知道是元衡郡主深更半夜找李清懿过去,都露出担忧的目光。
李清懿面无表情,丫头们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快速穿好衣裳,李清懿并没有犹豫,提了灯笼就往锦华院去。
长阑和菘蓝紧紧追在她身后。
到了锦华院。
元衡郡主卧房里的灯果然亮着。
李清懿手心微微出汗,心情复杂难以言喻,但她的脚步也只是微微顿了片刻,便进了屋子。
元衡郡主似乎在神游,听见动静抬头,见是她来了,不自觉的站起身。
「母亲,您找我。」
不知怎么的,李清懿也学会了秦增那副语气。
元衡郡主垂下眼眸,「坐吧。」
李清懿坐下,安静的等着元衡郡主开口。
屋子里静的过分,过了许久,元衡郡主才收起恍惚的神色,「我跟你父亲的事,想必没人与你说过。」
李清懿惊讶于她的开场,不知道她所说的「父亲的事」是什么事。
元衡郡主没有等她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我年少时,就如旁人所知道的那样,骄纵,跋扈,为所欲为。但你父亲,同样不是什么儒雅端方的谦谦公子。当时宣德侯府李家在一众权贵中算是中上之家,府中的两位公子一个张扬跳脱,一个性情寡淡,都是京中贵女心中的良婿。」
她顿了顿,看向李清懿,「尤其是你爹,仅凭一张清绝的容颜,就夺走了不少闺秀的芳心。」
李清懿有些许愕然。
元衡郡主见她的神色微微一笑,眼前的世界动荡扭曲起来,周遭的光线杂乱涌动,牵动着元衡郡主的思绪往前再往前,回到年少时青葱无知的岁月……
李至虽有才华,却不像弟弟李庸踏实稳重,专注课业,只喜欢打抱不平,行侠仗义。
这些看在豆蔻年华的姑娘眼里,自然是英雄豪杰,但看在李家老侯爷眼里,无疑就是整日惹是生非。
他将李至送到夫子那里学道理,夫子差点被他气的归了西。
自此,再没人敢教这位李家大少。
就在李老侯爷头痛之时,余家搬来了京城。
余老爷做了一辈子的教书先生,又与李老侯爷是故交,便答应帮他教导儿子。
而余老爷的女儿余妙,是元衡郡主唯一的手帕交。
还记得那日第一次见到李至。
那是一个沾衣欲湿,杏花纷乱的春日,余老爷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回到家里,不知是空气太过清透,还是雨丝过于朦胧,让元衡郡主看花了眼。
她觉得李至的瞳仁中,好似掉落了九天银河上的星星,亮晶晶的。
这星芒罩住了她,以至于少年的李至朝她和余妙露出挑衅的笑容时,她竟然觉得辉光更盛。
从那时起,李至每日都要来家里听余老爷讲学。
他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