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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枯树,一条蜿蜒的小河缓缓流过。
帝舜坐在河边枯树下一块大石上,身形佝偻犹如被掏空了树心的老木头,泛着森森黑气的双眸死死的盯着河水,盯着河水中几条沉在河底纹丝不动的尺许长小鱼。
一丝丝功德金光不断从帝舜的体内渗出,每一丝功德金光外都附着了一丝丝浓郁的黑气,这是虞惑驱动的先天至宝盘虞之脑的无上邪力,帝舜就是因为盘虞之脑的可怕功效,肆意的让帝勖接替了自己的人皇之位,给人族带来了一场暴风骤雨。
丝丝功德金光不断流逝,帝舜的面颊抽搐,眼眸中满是痛苦。
他在不断消耗过去大半辈子积攒的功德之力,苦苦抵挡着盘虞之脑的侵蚀。虞惑陷入了木道人、花道人道场中的防御大阵,虞惑已经无暇再分心控制帝舜,所以帝舜体内的邪力有了一丝丝松动,依仗消耗功德之力,他能勉强维持半睡半醒的懵懂状态。
“异族……恶鬼……恨不能……斩尽尔等……”孤零零一人远离人群,帝舜犹如受创的老兽,蜷缩在荒无人知的野地里,静静的忍受、静静的挣扎。
不仅仅是盘虞之脑的邪力,帝舜心境失衡,他心头原始魔种也在疯狂的滋生。帝舜不断的咬破舌尖,用那难以忍受的剧痛刺激自己的精神,强行压过原始魔种在他心头的怒吼咆哮。
“魔?我是人,不是魔。”帝舜抽搐的面孔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朴素的笑容:“若是我要入魔,我宁可死。所以,不要再叽叽咕咕了……我入魔之前,我是一定会死的!”
骤然间,帝舜的眉心一抹淡淡的人影闪过,七情六欲诸般念头犹如野草一样在心头滋生。原始魔尊之外,另外一股可怕的力量因为帝舜的心境失衡而悄然发动,帝舜痛苦的哼哼了一声,嘴角一道鲜血流了出来。
“不是盘虞之脑,不是原始魔尊……是你们啊……”帝舜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忍受着体内犹如岩浆沸腾一般的痛苦:“我人族,何其的多灾多难?你们就不能,让我们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么?”
“我们人族,并没有尖锐的爪牙,并没有锋利的牙齿,我们直立行走,奔走的速度不如野兽,我们没有翅膀,我们也无法飞天遁地。甚至我们的眼睛只能看到正前方的风景,我们无法像野兽那样环顾周身的环境,我们在山林野外,是最容易从背后偷袭的猎物。”
“我们先天如此软弱,我们的族人生存如此不易,我们并无太大的野心,一代代人族的先贤、人皇,我们只是想要让人族香火繁衍,让人族的文明能够延续下去。”
“我们尊天,我们礼地,我们尊重鬼神,我们虔诚的侍奉我们的祖先灵魂……我们尊法而守礼,我们谨言而慎行,我们用血肉之躯对抗飓风洪水,我们用孱弱之躯对抗疾病瘟疫。”
“我们不苟求长生,我们死亡之后尘归尘、土归土,我们来自天地自然,我们重返天地自然,我们来到这个世上,只求欣赏一段风景,只求血脉繁衍,然后就毫无遗憾的逝去。”
“我们如此微薄,如此卑贱,为何你们一直要纠缠我们,非要让我们掀起一阵阵的腥风血雨,让我们自相残杀,让我们兄弟阋墙,让我们骨肉成仇?”
帝舜蜷缩在大石上,紧闭着双眼喃喃自语:“我这个糟老头子,这一生都没有锦衣玉食过,从不奢望美食,饮酒也只是最凉薄的谷酒,都老成这般模样了,你们还要死死缠着我,让我灵魂不宁,肉身不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帝舜咬着牙从嘴角喷出了几个字:“尔等,欺人太甚……我人族固然弱小,却岂是你们肆意鱼肉的对象?恨不能拔剑而起,将尔等斩尽杀绝。”
‘咯咯’怪笑声从帝舜的体内传来,这是原始魔尊的声音:“斩尽杀绝?你,还有这个能耐么?帝舜呵,乖乖的遵循本心,沉沦吧,堕落吧,为什么要反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