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灵川记得,弥天照出邵坚肩上的黑线,是用到一只钵孟状的器物;但他望见朱大娘身上的金线,并没有借用任何工具。
是因为百战天的神通不同,还是因为贺灵川自己与众不同?
从前他应该没有这种本事。
贺灵川心底一动,忽然抓出浮生刀。
他手中寒芒一闪,朱大娘八爪一紧,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别动,我试试。”贺灵川微一运力,浮生刀上就掠出一层红光。
大风军的元力,这还是头一次在人间试用哪。
他举刀接近金线,很轻很慢,以免朱大娘误会。
浮生触到金线,居然有实物的质感,金线还被它带得晃悠悠地。贺灵川心中一定,有戏!
但切金线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一挥而就,反而像小刀锯钢丝,韧中带硬。
以浮生之锋锐,切削十几下才将它完全割断!
断裂后,金线就与普通丝线没什么两样,很快消散在明光里。
天神偷放的因果线就此消除!
贺灵川忍不住大笑,心怀舒畅:“好了!”
原来浮生的“破虚”之效,还可以这样用么?
董锐和朱大娘都看不见金线,这时就很惊讶:“你能用刀切断?”
“看来可以。”贺灵川拍拍朱大娘,哎,扎手,“妥了,我想天神的追踪神术应该已经失灵。”
浮生刀从前或许没有切断命运之线的本事,可别忘了,他刚刚从墟山夺回了大方壶的盖子!
壶+盖,这件神器凑齐以后,总该会多出些奇妙功能吧?
他真想亲眼看一看,天神和妖帝发现命运之线被切断后的表情。
这次又被他釜底抽薪,对方一定恨他入骨。
哦对了,对方大概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贺灵川笑得更惬意了。
接下来两人乘上座骑,改走地面交通。
董锐的烂脸被人皮面具挡住,别人看不出异常,但朱大娘的体型瞒不了人,相信灵虚城对它发出来的通缉令很快就会传遍贝迦,因此贺灵川有意避开官道,专门行走崇山峻岭,免得曝露行踪。
岩羊能在崎区山路上闲庭信步,贺灵川花大价钱给董锐买的驳兽也不慢。这个人有了新脸就愿意到外头得瑟,偶尔跑到驿站和村镇附近去转一圈,补充食物和水,顺便打探消息。
他回来就道,因为他们捅了马蜂窝,官道上来来往往的官兵多得跟马蜂子一样,关卡查验极其严格,还有禽妖总在空中盘旋,寻找他们这样的可疑人物。
墟山和灵虚城的剧变,像在帝国心脏引爆一颗炸弹,爆炸的余波和贝迦的愤怒才刚要向外推广。
帝都安稳了六百年,该体验一下风波之苦。
墟山又是灵虚城民,乃至贝迦国民心目中的神山,突然遭此变故,不知要引发多少猜疑。
舆情汹汹,天宫和王廷得花费多大力气才能压下去?
都道天神无所不能,为何天神自己的地上寓所会被人一把火烧光?
这桩意外可比什么不老药桉、什么青阳国师落马桉的影响要更深、更广,更引人深思。
当然,对于董锐这样的逃亡惯犯来说,瞒过官兵的眼睛都是小意思啦。
朱大娘只用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洋洋得意:“我的通缉令挂出来没有?现在是什么等级了?”
董锐的笑容立刻消失,不情不愿道:“贴出来了。你现在是通缉令的天榜第二名。”
蛛妖破坏聚灵大阵,又引起天枢峰火山喷发,十恶不赦!因此从地榜直接跳进了天榜里。
而他在这次行动里只干后勤的活儿,根本没露正脸。因为年赞礼的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