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良久后,夜枭最先开了口。
他声音低沉。
在这幽暗的囚房中,显得更加低了:“我不知道如何称呼你,是席泽,还是瑞国前总统,或者是,父亲?”
听到“父亲”两个字,席泽的心头一跳。
他眼中的羞愧更加浓重。
这强烈的羞愧,几乎让他无法和夜枭对视。
夜枭又道:“但我不能够称呼你为父亲,父亲两字太为沉重,虽然我身上流淌着你的血液,继承了你的基因,但若我称你为父亲,那么是对父亲两字的侮辱。”
席泽头埋得很低。
那一头的白发,格外刺眼夺目。
他身子也跟着轻微颤抖。
原来的席泽,身形伟岸。
可现在却瘦得不行。
他站在那,弯腰驼背,如同一个老头一般。
半响后,席泽才堪堪抬起了头。
他仍然不敢和夜枭对视。
他道:“我知道你来是想要做什么,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席泽将曾经和席寒城过的,都告知了夜枭。
这些夜枭也早已听过席寒城过。
他来不是问这个的。
“还有什么,你未曾告诉任何人的。”夜枭道:“我想听这些。”
席泽浑浊的眼闪过了一道回忆。
他陷入了回忆。
深深地回忆。
但这些回忆,明显让他痛苦,又让他迷茫,甚至让他丧气。
席泽忽然一下瘫坐在了地上。
他道:“寒城之前还在瑞国时,我已经万念俱灰,将能告诉他的,都告诉了,我没有任何隐瞒,”
停顿一下,席泽忽然又道:“但现在我成为了阶下囚,有很多事情我忽然都想通了,我忽然终于觉得我在扮演什么角色了。”
“不是棋子,之前我一直认为我自己是棋盘上的棋子,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席泽的眼忽然闪过一道痛苦到近乎扭曲的光。
他清晰吐出了两个字:“丑。”
夜枭一愣。
席泽呼吸急促了:“丑,我像是丑,供人看戏的丑,在我沦为阶下囚后,我忽然发觉,我所以为的,所看到的,其实都是被人安排好的。”
“而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想让我去达成什么?或者利用我做什么?”
“之前我是这么想的,我被人利用了,被人暗中安排去达成什么,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都想通了。”
席泽喉咙像是无形被人掐住了一般,脸色涨红:“这幕后之人太过强大了,他怎么会需要我去达成什么,需要我去做什么?”
“所以我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供人看戏,如同一个丑一般,让人看,让人笑话,给人添加一丝味。”
“所以什么都是假的。”席泽喃喃自语:“我们所有以为的都是假的,不是我们有多么聪明分析出了这一切,而是有人要让我们这么以为。”
“他想要看戏,看我们斗争,看我们互相折磨,看我们践踏自己的亲人,甚至是子女,最后沦为一个笑话。”
“就是这样,对,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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