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时念了。我叫他过来跟你话。”时域霆喊了两声,又拿起话筒很抱歉地,“前面有位中年妇女压在水泥石柱下,要截肢才能被救出来,时念去安抚那个妇女了。我让他等会儿有空就给你电话。”
“不用管我,你们自己多注意。”安如初又,“能多救一个算一个,快去忙吧。”
挂了电话,安如初仿佛能想象着那些被压在倒塌的房屋下,那些个奄奄一息的伤员,他们是有多可怜。
时域霆这边同样也挂了电话,哪还有方才与安如初通话时的若无其事,有的只是无尽的落寞和悲痛。
林昊然站在他的身边,“时叔,你快做决定吧。”
“先救左边的那个儿童。”时域霆的声音从犹豫到坚定,“先救那个孩子。”
“可是时叔,那个男孩和时念同时被压在一块石板下,救那孩子的时候……”
没等林昊然完,时域霆斩钉截铁,“我知道,先救孩子。”
他怎么能不知道?
时念和那孩子同时被压在一块石板下,若是要救这个孩子就得先减轻他身上所压着的重力。
孩童这边的重力一减轻,时念那边的的重力就会加重。
等于是救了孩子,时念就会被活生生的压成肉饼。
林昊然第一个不同意,“时念是国家栋梁,救他的意义更大。”
“……”
“时叔,我下命令了,救时念。”
“不行!”时域霆一声怒吼,“救那孩子,没听见我的话吗?”
“可是时叔……”
“先救那孩子。他正是朝气蓬勃的年龄,以后一定会成为国家栋梁。”
“时叔。”
“照我的话去办。”
时域霆背过身去,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他可以在和安如初通电话的时候,撒谎儿子还好好的,他可以在下命令要救谁时无比的坚定和无私。
但他没有办法抑制住内心的痛苦。
那是他的儿子呀,他最引以为骄傲的儿子。
如初怀着时念的那个时候,他就不在他们母子的身边。
等他能活着从海外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忘记了他还有如初这个妻子,而如初身边的念儿更是没有在他身边享受过一天的父爱。
念儿五岁以前,一直是没有父爱的。
时念又想起了那个时候,他的失忆,让他抛弃了他们母子。
那个时候,他对念儿的抛弃是身不由己。
如今,他明明可以选择不抛弃时念,可他同样身不由己。
念儿,别怪爸恨心,我是军人,你也是军人。如果让你做这个决定,你同样会和我一样,选择救那个孩子的。
爸对不起你,你安心地去,将来的每一天爸为你吃斋念佛,只盼你来世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与家人一起尽享天伦之乐。
没有人看得见时域霆背过身去时,那落下来的两行清泪。
他抬手抚着额头,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没想到到了他快六十岁的时候,尽然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并且还是亲手送走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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