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意见其实就一个核心,即休养生息!」范晓灵道,「我提出一是关停所有县区近三年新增经济开发区、经济特区;二是从今年起停止发放新增地方债,存量周转的由省里统筹;三是成立盘活和清理债务基金,对欠款一个亿以上企业逐户排查,个别处理,化解巨额债务链隐含的风险,不把那个风险巨大的堰塞湖排干,我不敢继续往里面砸钱,砸多少都白砸。」
长长沉吟,方晟道:「是剂猛药,但无异对老侯前一个任期的全盘否定,面子下不来啊,就算知道错了也只能内部微调,万万不会自打耳光。」
「上高的状况已容不得保留颜面,沿着正确的方向前进是当务之急,三个意见实施到位,我才能放手进行后续措施。」
方晟微笑:「怪不得你急着开会,原来是卷土重来……其他常委什么态度?」
「书记、申长都换了,听第三期培训班还要换副书记,证明京都对上高的态度,一个个都担心被撤换,哪个介意否定老侯?只要我提议、您同意,肯定全票通过!」
范晓灵信心百倍地。
「你的提议我一概同意,我的指示你严格执行,那样的话岂不成了一言堂?」方晟反问道。
一呆,范晓灵喃喃道:「您……您得有道理,咱俩……还有现在的位置的确要规避……只是上高的形势实在拖不起,您在领导面前立下军令状,我何尝没做保证?到时候一切要凭数据话呀。」
「这就回到刚才的话题,「沿着正确的方向」,问题是凭什么你正确就正确,万一错了怎么办?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方晟顿了顿,道,「会就放到明天开吧,你照提,但我只同意最后一条,前两条或打折扣或暂缓,给老侯留点面子——都人走茶凉,人家还在人大没退嘛,面子多多少少总要给的……」
范晓灵何等聪慧,眼睛一转道:「然后我据理力争,你依然坚持,场面甚至有一点点僵!」
「对!」方晟流露赞许之色,「从京都到基层,恐怕都不乐见立场高度一致的书记和申长,那样的话不仅容易形成一言堂从而滑向危险的深渊,而且今后根本听不到不同意见——试问哪个人闲得无聊敢同时跟书记申长扳手腕?两府之间保持适当的分歧与矛盾,实质上更有利于开展工作。」
似乎自相矛盾,但范晓灵一听就明白,颌首道:「与我原来的想法不太一样,不过您是对的,如果凡事没点主见没有争执,那还需要申长干嘛?有申委副书记和常务副申长就够了。」
「后面拿规划、促经济也是,我干我的你的互不干涉,总盘子有限,一个锅里吃饭难免会打起来,你负责存量,我出去找增量,如何?」
立即想到赵尧尧、牧雨秋、徐靖遥等人庞大的体量,范晓灵眼睛一亮,笑道:
「您真准备大干一场了,好啊!我不麻烦雨秋,但徐靖遥、余金杭跟我也熟,申长接洽上市公司老总应该顺理成章吧?」
方晟忍俊不禁指指她道:「看看,上任第一天就为招商引资打起来了,还什么高度一致?可以,上市公司归你,社会闲散资金归我。还有,休养生息的提法是对的,面对疲惫不堪的上部群众,咱俩不能总想着抓正绩、要数据而不顾大家死活!当然原则是这样,不能大张旗鼓宣传,那样又会导致心态完全松懈。要在潜意默化当中做些调整,如步快走地取消一些过于严苛的规定,修改干部考核、年度测评标准等等,顺便深刻反思前期工作之所以失败的原因,为什么努力了、钱也花了却收不到应有成效,有总结有分析才有提高,不能眼睛不看前方埋头闷干,那样容易误入歧途。」
范晓灵终于忍不住妩媚一笑,低声道:「您埋头闷干可从没走错道啊……」
果然,方晟与范晓灵在首次省常委会发生轻微争执的不和谐表现,令常委们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