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天色渐暗,裴液问道:“我们要在这里宿下吗?”
“看你马。”
裴液低头瞧了瞧,它确实又开始力竭欲喘,但今日跑了没多久,休息会儿还是可以继续跑的。
两人一合计,昨夜休息得够久,今日并不疲累,便只入城吃了些东西,裴液去县衙确认了一下已收到报案。接着休息了半个多时辰,又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
赶了一段夜路,等到星月满天之时,两人到了一座镇子,于此宿下。
第二日上午启程,在三四个时辰之后,那座真正的州城,终于出现在了裴液的视野之中。
平原之上起大城,这样巍峨的耸立、雄壮的俯卧,是人类最宏伟的造物。虽然远远看见已令裴液舒眉张目,但只有临近城下,才能更真切地感受到它那倾倒般的压迫。
而当穿过长长的城门楼,将那厚而高的城墙抛在身后时,这种压迫也因被挪到了身后而改换了面貌。
那是生长深山中的裴液从未有过的微妙感觉,仿佛那些从小弥漫在身周的、隐隐约约的“刺”被阻隔了。它们陪伴了他许久,而他几乎已经习惯。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踏实,有些像在满城的寒雨中关上自己的屋门,在昏暗的小屋中燃起油灯和老人盘坐闲谈。
那是一种被包覆的安全感。
而现在的这种安全感更庞大也更无形——它来自整个人类文明的包覆。
裴液回头望了一会儿那高耸的城墙,等有些适应了,才对安静等待的张君雪道了声抱歉,两人沿着比奉怀宽阔了几倍的大街向前走去。
不急去武馆,他们打听了衙门的位置,打算先行报案。
来到州衙大门前,留张君雪看顾行李,裴液径往里走去。
倚在门前的守卫一晃神之间,这少年竟已进门走了好几步。
“诶诶诶!”
“站住!!”
两个守卫匪夷所思地看着裴液,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这是.持械闯衙?
“干什么的?!”
裴液也是一怔,才意识到外面的县衙不是那么来去自由,举手后退道:“报案,两位大哥,我要报案。”
“报什么案?”
“先把剑摘了!”
“参县,安新镇子,有位四生的武比候选被人杀了。”裴液解下背上的两柄剑,一边道。
“.伱是安新镇的捕快?”
“不是,我也是参加武比的。”裴液道,“我觉得这案子不小,可能需要州衙出人手。”
“.州衙出不出人手不用你来指挥,参县会判断的。”左边的公人嗤笑一声。
“这,应当是归赵参军管的,他正好在衙里。”右边的倒是皱了下眉,“我带你去通报一下吧——你所言须得为真。”
裴液亮出自己的武比文书,指了指姓名道:“裴液,实人在此,绝无欺瞒。”
“好。”
几个转弯来到一处公房,守卫在门前立定,整理了一下衣服,抿了抿唇,才倾身轻轻叩门。
“赵参军,有人报案。”
“进。”
守卫轻轻推门进去,裴液跟在后面,一进门便觉室内空气之沉静压抑,只见一个男人坐于桌后正在翻看案卷。
“什么案子?”男人翻过一页。
“禀参军,参县安新镇,有件四生武者的命案,报案人已带到。”守卫低头拱手。
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威严淡漠的脸,这张脸大约三十到四十之间,未曾蓄须。
“安新镇?”
“是。”裴液上前拱手,“在下——”
“这件案子我已经收到了。”男人打断道,“上午时参县来人通知的,你可以回去了。”
说完低头继续翻看案卷。
“.哦。”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