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们这样的人”也许有些酒迷,男子倚栏看着雨中凌乱的湖面,“怎么才能走到高处呢?”
“瞿兄想走得多高?”
“哈哈哈。”
“.俞大人已经很高了。”乱珠跃过栏杆打湿襟袍,隋再华举杯一饮,“再往上.”
他笑了下:“.八仙过海。”
“哈哈哈哈哈哈。”瞿烛大笑,“隋兄也想走得那么高吗?”
“.”隋再华低了下头,一笑道,“看际遇吧。”
“我要走上去的。”瞿烛轻声道,抬头望着深邃中坠下的大雨,湿发下半张侧脸毫无表情,“高处的阵和剑.只有站在高处才能看到。”
他将一杯酒泼洒到夜空之中,高声吟道:“古来志士,先穷后忧!人生在世,击楫中流!”
隋再华过了很久后才知道这是当天白日里俞朝采的墨笔。
他并不惊讶,男子和俞朝采的关系确实亲如叔侄,在他最落魄时是俞朝采给了他一条通路,在陌生的官场上,这位长辈几乎是他的明灯。而无子的俞朝采也确实喜欢这位年轻人,听说夜里常常留他在自家安歇,两人听着雨声抵足而谈。
而那些年,俞朝采也是当年地方官场上首屈一指的前途明亮之人。
为人刚直,做事坚韧,眼目通明。落位于偏远之州,从不汲汲求进,就踏踏实实地在这里做出了令府城侧目的政绩,早在三年之前,俞大人要高升的言论就已经出现在见面的恭维之中。
如今它终于来了。
而且几乎是一飞冲天,一纸公文,“擢博望刺史俞朝采为工台少卿,兼领器署监,即日赴任。”
这是隋再华来到博望城的第三年,同样是瞿烛来到博望城的第七年,俞朝采早为他们二人上了文书,要带着两位亲近后辈一同赴任。
在启程的前一个月,瞿烛暂且向他二人做了辞别。
“何事?”
“我先回西边一趟.今天是我师父的忌日。”
这时,隋再华才知道他是出身门派。
“在那段日子,我就觉得他隐约有些奇怪的来往,有次撞见他和一个外地人站在一起,口中谈论着‘西行’的事情。”隋再华顿了一下,偏头看去,石壁上切入的声音停下了,“可惜我没太在意——先瞧瞧这个吧。”
无洞点点头,两人站起身来,苍枯的手掌按上石壁,玄气一放,橘瓣状的石头塌散开来,露出了里面的空间。
当先踏入的无洞微一挑眉,脚步不停地走了进去。
隋再华跟在后面,抬眸看去,殿中空无一物,只有一具枯骨倒在角落,出鞘的长剑落在地上,没有丝毫锈迹。
——
崆峒山。
裴液睁开眼来,皱紧了眉,他抬手揉着额头,只觉枯竭跳突的抽痛咬紧了大脑。
“这几天用心太过了。”黑猫按住他的后颈递去些清凉,“又少休息,多睡会儿吧,明日醒来就好了。”
“.不是时候。”裴液气声道,“他后来又回过湖山剑门的这段时间他经历的事情很重要.我刚刚和你说星次的事”
“降娄、大梁、实沈,对应二十八宿之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在分野中,笼罩大地之西。”黑猫轻声道,“而它叫埋星之冢.我们之前说过,星天自古以来是天命正统的象征,我记得你说瞿周辅曾说,要等待西庭主人来取走这一切。”
“.是。”裴液撑着起身,用冷水狠狠泼了把脸。他拿起玉佩,再次对准那颗眼瞳望了进去。
熟悉的湖山之境。
时间已过去七年,黄昏,鸦雀归巢,那道身影再次从黑暗中走入了这片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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