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诰武臣》四编,共二百三十六条,特点是用严刑重典。
《大明律》作为大明法律的主体,也是维系刑部这个部门现有地位的最重要条件,刑部是绝对不同意随便修改法律的,而且他们手里有老朱的圣旨。
老朱知道《大明律》的重要性,这是大明王朝的最高律法,代表着政权的终极意志,生怕后世子孙当了皇帝为了一己之私,或者在奸佞的蛊惑下,随意修改法律,特意立下了祖训,就刻在刑部。
虽然说有“姜星火的祖宗之法”这种测不准状态,但你要姜星火直接跑到刑部把老朱的石碑给连夜扛走,恐怕也不太行。
而且,明朝对茶、盐、矾等实行官营专卖制度,在《大明律》中专门规定了“茶法”“盐法”等内容,是《大明律》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
如果盐法可以动,那《大明律》不可随意更改,无疑就成了笑话,从此以后,谁想改律法就随便改,刑部还有什么权威可言?
正因如此,哪怕知道皇帝的意思是什么,刑部内部还是团结一致,硬顶着压力拒绝判李至刚的案子,就是想要逼迫姜星火做出让步。
我们可以判李至刚无罪,但是盐法不能动。
如果非要动盐法,能不能动成不一定,但李至刚一定是不可能被判无罪的。
姜星火侧开了身,朱高炽和内阁的三杨离开了此地。
“书写的不错。”
高逊志慢悠悠地放下教案,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此时讲堂内已经没有旁人了,只剩下他和曹端。
“可你懂这么多道理,怎么做事的时候就不够狠了?”
高逊志十指交叉,看着姜星火问道。
“你是指让我放弃李至刚,让刑部失去跟我谈条件的资格吗?”姜星火关上了门,背靠着门闭上了眼睛。
“不然呢?”
高逊志淡淡道:“伱的目的已经通过忌日哭陵和奉天殿廷辩都达到了,李至刚对你来说,是什么不可割舍的吗?他一开始站在你这边,动机就不纯一年前我还在朝的时候,就知道他跟郑赐一样,若是得势,便都是蔡京那般的人物,只会逢迎上意而已。”
高逊志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当今陛下虽然不是急躁的性子,可说到底,如果他想做的事情,一定会做成的,若是陛下想让李至刚无罪,又何须你出面呢?他早晚会放了李至刚,或是直接判无罪,或是戴罪立功,你何必急于一时?”
“可是他毕竟是因我而落到这般境地,谁都知道,当初黄信不是冲着李至刚去的。”
姜星火睁开了眼睛,认真地望向他:“如果换个角度去想的话,如果不是因为要攻讦我的原因,他又怎么会如今要三法司会审呢?”
“此言差矣!”
“你不必要的责任和仁慈实在是太多了。”
高逊志沉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将来很难在庙堂中维持现状的状态,甚至会沦落到死无葬身之地——你比起那些老臣,终究欠缺一丝狠劲!你现在还不放弃李至刚,将来遇到更困难的抉择,你又该怎么选?很可能也不敢!这世间没有两全齐美的事情,你总不能一直留着李至刚,把自己陷入危险境地吧?”
姜星火低头不语。
高逊志继续说道:“你应该明白一点道理,我刚就说过了——取舍。”
高逊志说完之后,转身往外面走去。
姜星火抬起头,看着曹端,曹端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去吧,有什么逻辑学上的问题改天再来找我。”
曹端跟上了高逊志的步伐。
“他的性格注定不适合当一个变法的主导者啊,论狠辣,连王安石这拗相公都不如。”
曹端只听到对方在门外叹息了一口气,喃喃自语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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