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货扔到山沟沟里,官府根本就管不了,更别提破案了。
“那宋代的盐税收入是多少?跟人口一样,也按峰值数据来算,这样方便等比例带入到大明来估算理想数据。”姜星火敏锐地捕捉到了问题的关键,问道。
“宋神宗的时候,宋廷官盐把盐引卖给盐商,一引价格不变,还是6贯钱,但是盐税达到了1200万贯,也就是卖出了200万引,大概是卖出206万石。”
“所以,这个数字无论怎么看,都是有古怪的。”
毕竟在大明这种严苛的海禁政策下,说实话,有能力做海商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不要命的,一种是背景惊人的。
但虽然一时半会儿,无法推动法律制度的变革,搞钱却是一刻都不能停止,因为这是奉天殿廷辩的核心,一项极为严肃的政治承诺,如果完成不了,是要出事的,而且是出大事。
这样看来,北宋年耗盐量7亿斤,而产量是10亿斤;大明年耗盐量4.2亿斤,而产量是6亿斤。
变法到了如今的阶段,说什么都没用,只有把成绩做出来,才能击溃一切阻碍,继续推行下去。
但就“官盐占市场比例”这个问题来说,大明是禁绝私盐的,而且官府严厉打击贩卖私盐的情况,虽然私盐交易屡禁不止,但再怎么说,就算是比烂,也不可能官盐仅仅占市面交易的四成份额,实际上情况,大明的官盐应该占到了五到六成,也就是说数字不仅不该下降,反而应该上升才是。
夏原吉放下茶杯,把桌子上的纸在旁边的火盆焚烧完,一边烧,一边回答道:“查到了,前代的这些东西不好查,都分门别类放在另一处连通的屋子里了,姜师且随我来。”
也就是说,食盐产量比实际消耗量大一截是正常现象。
“不对。”
“大明的比较好算,因为太祖高皇帝全面禁止私盐的原因,目前朝廷每年发放的盐引是200万引,每引折盐300斤,所以盐场每年的盐产量是6亿斤,这个是非常清晰的。”
大明从洪武年间开始,棉花走进平常百姓家,让百姓终于获得了一种平价保暖物,不用像先人们那样穿着缊袍在冬天瑟瑟发抖了,所谓“地无南北皆宜之,人无贫富皆赖之”便是如此。
夏原吉解释道:“《管子》上写得明白,‘齐人食盐之数,一年丈夫五升少半,妇人三升少半,婴儿二升少半’,这是春秋战国时候的事情,但齐国是产盐大国,而且盐食用量的变化始终不大,即便有上涨,北宋也最多每人每年7斤。”
即便为了保护国内的家庭手工纺织业,维持住男耕女织的小农经济形态暂时不被撼动,只往国外倾销商品,手工工场出产的松江棉,依然可以打价格战,把国外棉棉纺织品的价格倾销到0.150.16两银子/匹来竞争,也就是说把国外的棉纺织品价格拉到跟大明国内一个水平,同时让国外的棉纺织业无利可图。
以最保守的估计,不算日本那头的非武装自由贸易区带来的收益,也不算松江棉可能多赚取的利润,最后的缺口,就剩下这些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户部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来清点此前的盐税数据,为的就是不打无准备之仗。
想要对盐法动刀,想要摆平这些被开中法养出来的怪物,光是把早就烂透了的验证衙门做些外科手术式的除贪是没有用的,必须要从根源上整治。
姜星火谨慎地估计道:“安南国的体量比占城国还要大,能赚的钱更多,收的关税也更多,即便今年刚刚展开,这两个国家与大明贸易到明年年中,最起码关税收个二三十万两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里面有两个变量有可能导致数字的差异。
事实上,姜星火之所以有底气做210万两商税的政治承诺,就是因为松江棉恐怖的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