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十分复杂的心情,薛京跟着苏合去寻了萧宝宝,其实不用苏合引路他也知道人在哪里了。
因为不少朝臣和使臣都被她闹出的动静引了过去,哭嚎声也远远地传了出来,直往人耳朵里钻。
“我萧宝宝受不了这种委屈!我是萧家嫡女,稷哥哥他为了一个奴婢就凶我,我一身的伤还不给我吃饭,还要逼我道谢……我谢她什么?她又没死!”
“我告诉你,想让我低头没门!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也是有骨气的!”
“我今天就吊死在这,我要让你后悔,我要让你知道,以后再也没有人和我似的这么喜欢你了,稷哥哥,你一定会后悔的!”
薛京听得脑仁突突直跳,刚才被吩咐的时候,他还觉得殷稷对萧宝宝无情了些,现在看来这吩咐已经很宽容了。
当着这么多朝臣外臣的面,出这种话来,简直让皇家的脸面荡然无存,直接打入冷宫都算开恩了。
苏合也是听得脸色发白,连忙挤开人群冲了进去:“娘娘,别闹了,你快去和皇上认个错吧。”
萧宝宝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没瞧见殷稷,脸顿时拉了下来,她推开苏合,梗着脖子道:“我不,他以为我怕死吗?他那么欺负我,我早就不想活了!”
苏合急得想哭:“娘娘,皇上这回是真生气了,你再不认错就来不及了。”
萧宝宝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眼神有些游移,却仍旧扭着头不肯服软:“他生气,我还生气呢,我才不管他!”
苏合还要再劝,一声轻咳便自人群外头响起,使臣不知道薛京是谁,可朝臣却已经对他如雷贯耳,想起自己家中那些被他剪除的得力干将,世家中人无不咬牙切齿。
可他们什么都不能做。
以往不觉得,可这次借着科举舞弊的幌子,清明司对朝臣展开的清洗,明明波及那么广,却始终没出大乱子,世家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羽翼已经丰满了,丰满到四大世家联合起来都不能再动摇他分毫的地步。
这次清洗是个威慑,也是警告,以后老老实实做臣子,大家就还能和平相处,要是谁再敢和以往似的,自持功高,妄图左右皇帝的想法,那些被关在牢里,等着处置的朝臣,就是下场。
而薛京作为殷稷的刀,哪怕怎么看他怎么觉得碍眼,众人也不敢表露分毫,已经牵扯进去了那么多人,究竟问出了什么他们谁都不知道,万一得罪了他,让他趁机做文章在再牵扯些人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就算有人生了讨好的心,也不好开口,于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谁都没话,只是默契地让开了一条路。
薛京也并不在意自己不招人待见这件事,缓步走进人群中央:“皇上有旨意,单独给悦嫔娘娘。”
朝臣们识地退了下去。
薛京的内侍出身并不是秘密,所以虽然剩下了孤男寡女,也并没有人什么。
等朝臣都走了,他才看向萧宝宝:“悦嫔娘娘。”
他恭敬地行礼,只是再不似以往做奴才时将腰弯得很低,只是微微一颔首,倒颇有些不卑不亢。
萧宝宝对他的变化却毫无察觉,她不在乎这些人物有了什么改变,她只知道这个人带了殷稷的话来。
她揪扯着绳子上的毛刺,眼神既期待又忐忑:“稷哥哥给我什么旨意了?丑话在前头啊,遵不遵守要看我的心情,要是让我不高兴,我才不理他。”
薛京直起身体静静看了她一眼,也就是这一眼的功夫,他身上那股恭敬平和就迅速不见了影子,反倒透出了几分森然冷厉:“臣奉皇上旨意,亲自来送娘娘上路。”
萧宝宝先是被他的变脸吓了一跳,等听清楚他的什么,眼睛顿时瞪大了:“你胡八道什么?稷哥哥他怎么可能送我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