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舒容鏖回忆起来,才忽觉这竟是他最后一次跟白清清说话,也是她最后一次见他。
惠武十年,三月初八,应秋王朝颜夫人诞下一名公主,从此王朝便有了两位公主,大公主舒容清忆,二公主舒容惠和。
当日,大公主生母夫人白氏暴毙于栖霞殿中,舒容鏖听闻回禀不肯相信,待他匆匆赶到之时,就见白清清一袭素色衣裙靠坐在廊下,她的神色十分安详,只是脸色十分苍白,就如同白纸一样,看得舒容鏖心中一痛。
他还能忆起初见时,她就像现在这样一袭素裙,打马而过,风儿肆意吹起她的衣裙和长发,将她送到了自己的身边,马背上的她笑得那样开怀,那时候的她那样明媚美好。
明明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
现在想想,自己好像已经半年多没有见过她了,可是也才半年啊,才半年她怎么就不多等等自己?
一旁侍候白清清的一个奴婢抽泣着道“夫人自去年夏天的时候便时常不适,只是太医来看了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到了入秋的时候夫人就愈发不好了,身子也越来越虚,冬日里的时候甚至还咳血了。”
听此,舒容鏖分外恼怒“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难道就不知道来禀孤吗?孤是死的吗?”
“王上,不是奴婢们不报,是夫人,她不准奴婢们去禀报您,直至前些天,夫人连大公主也不愿见了,今日夫人说看着外头天气好,想要出来透透气,奴便搀着夫人来廊下小坐,奴只是回屋取了件披风,回来夫人就……”
另外一名侍婢跪在一旁,也不住地哭着,大公主还那么小,从此以后没有了亲娘她可要怎么活啊?
“太医呢?你们就不知道找太医?”
“找过了,可是他们都看不出来夫人究竟是患了何种病症,皆以心病来搪塞奴婢们。”
“王上半年多不曾来看我们夫人,那些人自然是看见夫人失宠,不愿意跟我们扯上关系,一个个皆推托着不肯给夫人治。”
这半年来那些来他们栖霞殿落井下石的人可真的不少,想当初夫人得宠的时候可是谁都不曾亏待过,可到头来一朝失势他们竟然这般冷酷无情,不愧是这深宫中的人,都是些无情无义的。
这么说来,她是病了,她生了什么病,这才半年,才半年她就走了,撇下所有人一个人就走了。
舒容鏖以为,他此生最爱的是婉儿,可是现在婉儿已经回来了,但白清清却走了,他竟有些心痛?
为何?
舒容鏖在白清清旁边坐了下来,他拿起白清清的手握在掌中,轻声唤她“清清?”
“……”无人应答。
白清清走得很平静,其实或许她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只是她放不下舒容清忆,在这王宫之中还有她唯一放不下的人,也是最后,她知道自己扛不住了,所以不愿意再见她,眼不见便可以不念。
舒容鏖为白清清举行了葬礼,她的棺椁被送入王陵之时,舒容清忆突然挣开侍婢,冲向棺椁,她张开双臂抱住棺椁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