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熊启泰!”马经历这时候不可能在替人隐瞒了,便实话实说道:“都是熊启泰指使我干的!我是他派到刘参政身边的眼线,刘孔也是他命我拉下水的。”
“熊启泰跟刘琏什么仇什么恨,非要把他弄死?”老六气炸了肺道:“就算刘琏跟他政见不同,他反对黄册、反对里甲,大家不过是混口饭吃,至于要人家命吗?!”
“是啊,至于吗……”马经历一嘴恶臭的哀叹道:“在年前,两人虽然势成水火,但也只是政见之争,熊启泰只让我注意报告刘琏的动向,搜集他的黑料,然后就是带着他的长随。在外头吃喝嫖赌,还挺惬意的。”
“那他为什么忽然起了杀心呢?”老六阴着脸问道。
“估计是从年根儿下,本司的提控案牍官庞义,约刘参政在外头见了一面,给了他一个包袱,开始的吧。”马经历道:
“刘参政和他见面十分小心,只带了刘孔一个,却不知道刘孔已经欠了一屁股赌债,只能出卖他还债。所以,我很快就知道这事,然后禀报熊启泰。过了一夜,熊启泰就召见我,说那东西十分要紧,让我赶紧拿回来,或者想办法一把火烧掉!”
“可是,打那天开始,刘琏就在书房足不出户,他的两个护卫日夜守卫,我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只能通过刘孔了解到一点情报。”马经历接着道:
“刘孔告诉我,刘琏把那个东西看得极重,就连他和刘孟都不许进书房一步,只能把饭菜放在门口,由他自取。”
“后来三十晚上,刘琏把两个护卫叫进去,刘孔才在门外偷听到,刘参政要让两个护卫借着元旦放假,带那东西回京,交给楚王殿下。”马经历又道:
“我赶紧禀报熊启泰,他听了之后,在堂下踱了几圈,便黑着脸下令要把东西截回来。为了永绝后患,他还亲自谋划,要借曹参政请客的机会,让我和刘孔杀了刘琏。”
“他让你杀你就杀?”老六冷声问道。
“此人顺昌逆亡、心狠手辣,小人的一家老小,都在他手里,不敢不从啊。”马经历苦着脸辩解道。
“他说杀你全家伱就怕了?不知道杀害钦差是要抄九族的吗?”老六恨不得踹他两脚,但看他满脸粪汁儿的样子,又实在下不去脚。
“小人心怀侥幸,以为不会被发现。”马经历忙解释道:“再说那刘参政也不是钦差啊。”
“我说他是他就是!”老六咆哮道。
“是是是。”马经历心说你是老几,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赶紧本着卖就卖个彻底的原则,主动招供道:
“然后就是初一那天发生的事儿了。另外按察司冯副使也是熊启泰的人……其实三司官员皆是原先行省衙门分出来的,所以好多都是熊启泰的手下。”
“好好,三司本一家,”朱桢便摩拳擦掌道:“一家人就是要齐齐整整。”
马经历没听懂老六的意思,他也不敢问……
“最后一个问题,那我两个侍卫呢?都遭了姓熊的毒手吗?”朱桢又沉声问道。
这下马经历听懂了,只是有些奇怪,心说什么叫你两个侍卫?你是楚王吗?真搞笑……
他面上可不敢挑刺儿,遂老老实实答道:“熊启泰让他手下专门干湿活儿的赣江帮,负责截杀那两个护卫。”
然后有些不可思议道:“听说赣江帮两百多好手倾巢出动,而且是在他们自己的船上偷袭,结果被那两人砍死了三十多个,才杀了两人中的一个。
“另一个受重伤,背着包袱跳了江,因为是半夜,没找到他的尸首,但多半是死了。但熊启泰勒令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同时还要把包袱找回来。
“所以赣江帮,还有南昌城内的黑白两道,都在找他,但什么也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