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案牍上坐下,片刻功夫,就有老司吏过来将北镇府司那边报上来的校尉、将军、官员不法的文宗送过来,除此之外,南镇府司还主掌各地汇总的情报,干系倒是不小。
温正先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热茶,若是往常这个时候,便开始过目文宗了,不过今日却奇怪得很,他淡淡地将茶盏放在案牍上,随意拿起一封未拆开封泥的文书并不拆开,而是漫不经心地道:“北镇府司那边近来有空缺吗?”
被问及的,当然是一边为温正整理文卷的老司吏,老司吏连忙道:“回佥事大人的话,驻京内西城千户所倒是有个空缺,有个校尉老死了,又没有子嗣继承,那内西城的千户大人已经上报去了北镇府司,估摸着是想让他的侄子顶替进去。”
温正淡淡道:“侄子?”他的双眉皱紧起来,带着几分愠怒之色道:“内西城的刘中夏把卫所当成什么了?今日领进来个侄子,明日又叫进来个外甥,这是天子亲军,不是他姓刘的领饷吃人头的地方。待会儿你去历经司那边说一声,就说刘中夏的侄子不能进来。”
锦衣卫总共三个衙门,一个是历经司,其次才是南北镇府司,历经司督管锦衣卫公务文书出入、誊写及档案封存以及锦衣卫入职,南镇府司专职军法,而北镇府司才是执行机构。身为指挥佥事,去历经司打个招呼,当然是不成问题的。
老司吏连忙应了一声:“小人待会儿就去历经司一趟,不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温正的脸色逐渐变得缓和了一些,端起茶盏来悠然喝了一口茶水,才道:“有一个姓柳的,据说颇为干练,叫柳乘风,是清白人家出身,叫他顶替内西城的空缺吧。不过你去历经司疏通的时候,不要说是我举荐的,就说是你的远方亲戚。”
老司吏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笑吟吟地道:“小人明白了,小人有个远房亲戚叫柳乘风,清清白白的人家。”
温正微微一笑,甩袖道:“去吧,早点来回报。”
温正之所以不愿意亲自推举,一是怕那千户刘中夏不服气,虽说以温正的身份,那刘中夏也不敢如何,可是毕竟方才还大义凛然的叱责刘中夏任用私人,这时候自己半路杀出来,脸面上有些过不去。
另一方面,老太君让温正给柳乘风寻差事,温正不得不应,可是在这卫所里,也不愿意把柳乘风安排到身边,自然是离自己越远越好,最好大家都不知道二人的翁婿关系,往后这书呆子在锦衣卫里闹出了什么笑话,自己也不必牵涉进去。
“这书呆子,让他在千户所里自生自灭好了,等将来吃了苦头,早晚会知难而退。”温正心里这样想着,又将那份文书捡起来,撕开了封泥,慢悠悠地翻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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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风和温晨曦从老太君的起居室拜别出来,这一路上,仆役和女婢们见了都远远过来行礼,叫着柳乘风为姑爷,和从前相比,这些人的态度对柳乘风恭谨了许多,柳乘风心里想,这些人的耳目倒是灵通,想必老太君对自己的态度转变早就在府中传开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柳乘风算是临时工扶了正,成了温家正儿八经的姑爷,阖府上下从前对他不恭敬的人,此时都不敢违逆。
这种感觉,谈不上太好,也说不上坏,柳乘风并不想在温家一直寄居下去,倒不是说他有什么傲骨,只是不喜欢这么多规矩的束缚。
与温晨曦谈笑着回到卧房,温晨若竟是一早儿就来了,朝柳乘风气冲冲地道:“我端了两天的铜盆儿,这铜盆到底有什么用处?”
温晨曦有些累了,先坐到榻上去歇息,柳乘风对温晨若笑道:“什么铜盆?”
温晨若听柳乘风反问,眼睛都冒出火来,恶狠狠地道:“你叫我在屋檐下端着铜盆儿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