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治一个御使的罪,这不啻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可是萧敬呢?萧敬命东厂冲入都察院,确实是放肆了一些,可是朱估樘不但不能治他的罪,说不准还要褒奖他。
东厂是什么?东厂就是皇帝的刀,是维护天子的利刃,朱估樘再糊涂,也知道这东厂的存在,就是维护自己。现在有人敢在外头辱骂皇帝,东厂若是无动于衷,这才是失职。而萧敬所做的,只不过是恪尽职守而已,他没有错,又怎么能治罪?
可是,错的是谁?
朱估樘的目光,落在这报纸上的柳乘风上头。
与此同时,萧敬的眼眸中,已经掠过了一丝意味深长。他太了解这个皇帝了,这个皇帝勤恳而精明,他雄心万丈,要缔造一个太平盛世,要做三皇五帝那样的君王。
朱估樘不是没有弱点,比如,他在意名声。
而这篇文章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大谈皇帝包庇锦衣卫,才导致了迎春坊之祸,现在,这篇文章已经通过报纸流传了出奔。萧敬相信,以朱估樘的为人,为了让世人知道,自己并无包庇甚至纵容锦衣卫亲军之嫌,必定会赐死柳乘风,以顾全自己的名声。
抓张芳,抄报馆,都不过是掩人耳目,是要将事情闹大,引起天下的关注,让文武百官,都参与其中。而一旦如此,那么这篇文章,必定会四处传扬出去,知道的人越多,朱估樘就越骑虎难下,不杀柳乘风,则天下人非议纷纷,只会认为,皇帝亲小人,而纵容柳乘风那屠夫,作为皇帝,为了避免麻烦和保住自己的圣名,自然是快刀斩乱麻,结果了柳乘风了事。
萧敬微微抬头,看到丹陛之上的朱估樘,这身体孱弱的皇帝,此刻眼中果然掠过了一丝杀机。
萧敬已经可以肯定,自己布置的一切,已经成功了,他的目的已径达到。
而朱估樘则是坐在御椅上,整个人如呆鸡一般一动也没有动,他不是没有动过杀机,以朱估樘的聪明当然明白,要想平息张芳这种类似的猜测,立即杀死柳乘风是最好的办法,杀死了他,谣言不攻自破。
可是……,
柳乘风这个人,给予朱估樘的印象太深,他教导太子读书,给自己治病,哪一样都是大功,不问是非将他处死,朱估樘冒出这个念头,心头就有些恻然。
朱估樘犹豫了……
他想起了一句话:陛下,就是圣人也会犯错,只要知错能改,陛下就一定是圣明天子。
现在贸然处死柳乘风,难道也叫知错能改吗?
“朕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呢。”朱估樘喃喃念了一句,又重新振作起来,将报纸放在御案上,抬起眸,道:“张芳之言,空xué来风,荒谬至极,可是朕一向不甲言治罪,东厂这边,还是速速将这张芳放出来。至于那报馆的人,也都不许为难。”
朱估樘站起来,目光落在萧敬身上,道:“萧爱卿也没有错,不过下次再有此事,直接传报于朕,朕自会处置。”
“奴婢遵旨。”萧敬微微一笑,眼中掠过一丝诧异,显然是因为朱估樘绝口不提柳乘风,让他有点儿觉得奇怪。
朱估樘嗯了一声,继续道:“不过这报纸的文章,谈及到了锦衣卫弹压民变之事,看来等到会审,只怕已经谣言四起了。今日索xìng借着这廷议,朕来观审,百官为证,吏部尚书王恕何在?”
王恕站出班:“臣在。
朱估樘道:“给王爱卿加个座,就坐在丹陛下头,你就在这儿主审,至于大理寺、刑部、东厂、北镇府司,也各自挑选出一人来,陪同审问,来人,速速去提钦犯柳乘风入殿。,…
萧敬听了朱估樘的话,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脸上,还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似乎这柳乘风的生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他的内心,却已经翻江倒海,以他对朱估樘的了解,柳乘风必死无疑,可谓为何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