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等到柳乘风跟上来,与柳乘风并肩而行,道:“柳千户,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他的口吻,倒是没有太多的责怪之意。
柳乘风不由微微一笑,道:“大人的话,卑下听不明白。”
牟斌叹了口气,道:“你岂会不明白?只是和老夫装糊涂而已,你平时放浪倒也罢了,陛下维护着你,偶尔犯些小错也无人拿你如何。可是你现在居然去开海,你可知道这一次你得罪了多少人?有多少人从此与你反目?宫里就算对你再维护,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从古至今,得罪了朝野的人有几个能落到好下场的?”
这番话颇有些语重心长,其实牟斌就是要责怪也不知该如何责怪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再多也没有什么用,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消弭这件事的影响。不过这在牟斌看来,这件事难,太难了。
柳乘风突然驻足不动,他的脸色略带几分稚嫩,眼眸掠过一丝不服输的光彩,与这阳光下的琉璃瓦反射出来的光芒相映成辉,他用一种奇特的口吻对牟斌道:“指挥使大人,开海利国利民,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开?文武百官们有私心,或为名,或为之利,所以反对开海。可是柳乘风也有私心,柳乘风也好名利,既然的利益与柳乘风利益南辕北辙,那么卑下不介意与他们反目,他们若要使绊子、要给卑下出难题,甚至要整垮卑下,那放马过来就是,卑下奉陪到底!”
这句话,说得牟斌眼的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连忙左右四顾,道:“你小声一些,这种话岂能这般声张?被人听去了,小心惹祸上身。”心里却不由苦笑,这个柳乘风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柳乘风不由笑了,道:“指挥大人的好意,卑下心领了,你等着瞧吧,开海乃是大道,大人岂不闻大道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道理!”
牟斌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在他看来,柳乘风这个人很奇怪,有时候比狐狸还狡猾,像是一条泥鳅一样,又刁钻又滑嫩。可是有时候却又像个书呆子,道理谁不知道?开海的好处谁不知道?可是别人都反对,偏偏你去支持,在别人眼里,你这就是特立独行,是罪该万死。这个人果然是说不通,既然说不通,那就只好放任不管了。
二人出了午门便分道扬镳,柳乘风今日是坐了车来的,外头的马车早已久候多时了,柳乘风踩着脚凳上了车,坐在车厢里,道:“去东宫。”
车夫应了一声,便扬鞭催促着马儿朝东宫方向过去。
柳乘风则是靠在颠簸的车厢里陷入了沉思,今日的奏对和预想的有了很大的差池,内东城的千户算是没了,不过柳乘风倒也不是很在乎,或许对整个卫所的千户们来说,主掌了内东城就等于是一只脚向指挥使佥事迈了一步,柳乘风却不这样想,聚宝商行千户所虽然是新设,可以施展拳脚的地方却是不少,向各国派出密探,监督不法的商贾,还有协助太子殿下练兵,事实上,这聚宝商行千户所比起内东城来说确实是个美差。
新设千户所的事,柳乘风现在不急,毕竟这得让北镇府司那边商讨一下,章程也不是他柳乘风来拿捏,而现在陛下已经允诺了让朱厚照练兵,自己的前程只怕就要落在这练兵上头了。
这对柳乘风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机遇。
柳乘风与太子之间的关系虽然密不可分,双方也有许多共同的利益,可是要紧紧地将朱厚照抓在手里,这练兵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好好地协助太子练兵,出了成绩,宫里自然少不得赏赐,而自己与太子的关系也能进一步地再上一个台阶。
太子练出来的兵将来势必要占据军中要职的,这些人极有可能成为整个大明军中的骨干,而太子虽是练兵的正主儿,可是能抽出身的时候却未必有很多,只怕这练兵的具体事宜还得落在他的肩头上,柳乘风就相当于是这些未来将官们的教父,这意义可就非同凡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