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的就是这个万一,因为刘健这个人实在太棘手了,要真是万一,就极有可能动摇社稷了。若是换了别人,朱佑樘自然可以展现明君的气度,可是刘健的身份不一样,他是首辅,门生故吏遍及天下,若是真的是他背后捣鬼,那就不足取信了,这样的人多留一日都可能动摇到社稷的根本,这才是朱佑樘的心病。
明知道刘健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捣鬼,可是朱佑樘还是乖乖地按着这背后捣鬼之人的指挥棒去做,说穿了,他承受不了那个万分之一机会的可能,既然如此,那只能剔除刘健的影响,让他暂时回家养病,又让刘吉入阁,就是要防止这个万一。
阴谋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成了阳谋了,明知可能是计,也得乖乖地按着人家的法子去做,因为朱佑樘输不起。
朱佑樘的脸色变得铁青,道:“你继续说。”
柳乘风道:“所以陛下非病不可,这一病,暂时就可以省去眼下的许多麻烦,也不必去直面满朝的文武,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群情激奋的有之,浑水摸鱼的也有之,说不准在朝廷里还有南昌府那边的人煽风点火,那就更棘手了,陛下希望这一‘病’转移开群臣的注意,暂时将眼下这场麻烦压下去。”
朱佑樘终于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朕其实早就疑心是宁王捣鬼,可是又不得不防。”他不由哂笑道:“朕继位这么多年,原以为也见过些大风大浪,谁知这一次却失去了主张,柳乘风,你来说说看,刘健……”
柳乘风立即变得警觉起来,这是朱佑樘向自己询问刘健是否当真万无一失,若是万无一失,自然要起复的,可是真的出了那个万一呢?那自己现在说的话,做的保证,都可能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这个保证,他不能做,毕竟在这朝廷里,人心都隔着肚皮,刘健未必不会为了召回自己而授意下头的人鼓噪。
柳乘风连忙打断朱佑樘道:“微臣不知道。”
朱佑樘叹了口气,道:“那暂时也只能委屈刘健了,只是朕现在也是灰心丧气,真不知该如何收场的好,宁王这个人老奸巨猾,近些时日来也有东厂、锦衣卫密报他在南昌府积攒实力,似有所图,可是朝廷的军备荒废了这么久,现在和他们反目,只怕到时候仓促之间不能平叛,反倒让朕背上一个与藩王反目的骂名,所以朕的意思是,宁王的事得拖一拖,现在还要维持着,等到什么时候朝廷做好了准备,再一鼓而定也是不迟。”
他舔舔嘴,继续道:“至于刘健,朕暂时也不能起复,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把这件事彻底地弹压下去,否则任宁王在背后煽风点火,只怕……”
只怕后面的话,朱佑樘几乎不敢去想。
柳乘风目光闪烁,沉吟片刻道:“宁王既然煽风点火,与其咱们被动的应对局面,倒不如主动出击。”
朱佑樘看着柳乘风,淡淡地问道:“愿闻其详?”
柳乘风老脸一红,道:“那个……微臣的意思是,宁王不是要将郡主下嫁给微臣吗?他原本是想借着嫁女来挑起整个朝廷的内乱,那我们就将错就错,陛下何不如干脆下一道旨意,命宁王带着其女到京师来,就说要将郡主赐婚给微臣,根据锦衣卫的密报,宁王对这个女儿甚是宠爱,此女又是上高王朱宸濠的嫡亲妹妹。这一道旨意下去,看宁王会怎么样?”
柳乘风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真有点儿不太好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贪图郡主的美色,想来个因公徇私。
朱佑樘眼中却闪出一抹精光。
柳乘风这家伙有时候确实是个天才,自己不敢想的事,可是现在再想想,也未必不是好事。宁王打着嫁女的名目来挑拨离间,据说宁王的这个女儿也确实是很受宁王的宠爱,你不是想借着这个名目来挑拨离间吗?那好,索性这边将计就计,下一道圣旨赐婚,到了那个时候,主动权就牢牢地到了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