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湖的水贼闹的尤为厉害,所以这豫章码头人烟稀少,倒是在绳经塔那边,倒是热闹非凡。
宁王今日请了许多和尚在这绳经塔下头超度,据说今日是上一代宁王仙去的日子,因此这江西境内的名僧多是齐聚这里,颂着佛经,念着往生咒,既庄严又肃穆。
朱觐钧带着王府中上下人等亲自来这儿看,原本按计划,中午还要入绳经塔吃斋菜的,谁知道才过了辰时,这超度的仪式尚未过去,宁王便已经匆匆走了,留下一干子家眷继续驻留,不过没了宁王这主心骨,这气氛显然失色了不少,一些眼尖的见宁王的车驾离开,顿时也察觉出了什么异常,这种场合亲王说走就走是很失礼的,莫非是府上出了什么大事。
宁王在江西尤其是南昌府之中清誉极高,士农工商多对他颇有赞誉,都觉得这宁王宽厚,每逢灾年总会从王府里拿出银钱来慰问,对士绅们也极是客气,一些官绅对宁王也都有好感,此时见是这个状况,便不由让许多人都不由思量起来。
从商贾们传来的消息说,朝廷那边最近对王爷似乎颇有微辞,而且还有人揭发宁王谋反,揭发的人据说还是个翰林庶吉士,对于这种流言,大家其实并不在意,宁王是什么人?这宁王一系可是当年靖难一系的首功之臣,对大明朝廷最是忠贞,现任的宁王更是每每请一些读书人到府上去清谈,与读书人作诗为乐,这些诗篇里头都有不少是宁王对朝廷赞誉有加大加维护的诗文,这样慈眉善目的王爷又怎么会谋反,这可是大明朝一等一的贤王,谋反二字,简直就让人难以接受。
不过这些流言有鼻子有眼,再看今日宁王出现的异常,便不禁让人想到,宁王爷多半是被人坑了,朝中奸邪横行,指不定皇上听了哪个的妖言。
朱觐钧手里捻着一串佛珠,阴沉着脸进入了王府,不理会沿途向他行礼的那些奴仆,他直接进了淑敏宫,这宫还是他的祖父修筑的,耗费巨大,支撑殿宇的柱子都需一人合抱才勉强能抱住,进入这宽阔的殿宇,他的眼睛一沉,眼角的余光便看到了朱宸濠和刘养正二人端坐在椅上,其余的人也有不少,幕僚有李士实,武官有王伦、朱武。
大家端坐不动,见到朱觐钧到了,纷纷站了起来,一齐向朱觐钧行礼。
朱觐钧捻着佛珠的手伸出来微微向下一压,众人才各自坐回原位,这时候气氛很紧张,大家都没有吭声,便是朱宸濠也是一副犹豫不定的样子。
朱觐钧坐上了自己的位置,这是银殿所在,从这里向下看,殿中的每个人便可以一览无余,他将佛珠放置在案上,咳嗽一声,道:“茶来。”
侧立在柱子下的老太监显然也是他的心腹,竟是没有回避,听了朱觐钧的话,柳乘风出去吩咐一声,过了一会儿,一盏凉茶送到了他的案前,朱觐钧的手捏住了茶盖的把头,却突然又不动了,眼眸中掠过了一丝漠然,淡淡的道:“是清茶?”
“回王爷的话,是清茶。”
朱觐钧却是微微一笑,道:“换浓茶,清茶吃的有什么劲头,本王不是宫里的那个病秧子。”
他这一句话可算是大胆了,若是朝廷中的近臣听到了朱觐钧的话肯定是要大跌眼镜的,因为这句话透露出来了两个信息,每一个都足以让人心惊肉跳,这第一个信息,朱觐钧所说的宫里那个病秧子,无非就是皇帝,一个亲王,纵然也是天潢贵胄,可是毕竟还是臣属,臣属居然诽谤君王,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可是在这里,朱觐钧似乎并没有避讳。
而第二个信息,却更让人觉得诡异,当今陛下病了,病了的事大家都知道,可是具体是什么病知道的人却是不多,真正明白底细的都知道陛下的肝脏出了问题,所以不能吃口味较重的东西,从前陛下有饮浓茶的习惯,现在也不得不改换为清茶了,这是宫中秘事,全天下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三十个,而且按道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