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也晓得大人的心思,不敢怠慢,架着杨开,连轿子都不顾了,慌慌忙忙的逃之夭夭。
“放开老夫,放开……尔等大胆……”
“小小一个千户,也敢如此嚣张,老夫要弹劾你,要弹劾……”声音越来越远……
这位御使大人一身衣衫褴褛,官袍早就被沿途的荆棘和灰尘弄得脏的不成样子,脸上还有不少刮痕,额头上肿起一个硕大的瘀伤,保养极好的胡子也已凌乱不堪。
杨大人回到南京城的时候,体面也不要了,直接回都察院,同僚们见了,一个个莫名惊诧,有人询问:“这是怎么了?”
杨开气得发抖:“郝风楼胆大包天,竟敢对御使放炮,老夫九死一生,今日……今日……”接着说不下去了,火气太大,咬着牙关忍住疼痛。
“岂有此理,还有没有纲纪和王法。”
“此事需向都御使大人说一说,不能纵容。”
“理应去午门,去午门跪陈。”
许多人怒了,有人跳将起来,纷纷要讨公道。
自然,也有一些人观摩出了风向,觉得此时正好墙倒众人推,不给姓郝的砸几块石头都不好意思在都察院公干。姓郝的得罪了这么多人,五军都督府那边对他颇有微辞,太子殿下和他一向不睦,便是文渊阁和翰林院诸公的心思,怕也微妙。如此好的开局,不凑热闹成吗?
于是大家怂恿着杨开一面上书弹劾,一面呼啦啦的到了午门,十几个官员直接拜倒,什么都不说。
南京震动。
紧接着各个衙门相互互通消息,等到诸公们了解了事情‘真相’,大家的态度都变得暧昧不清了,谁也没有出头为郝风楼说话,有人淡然处之,隔岸观火,也有人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不过这样的大事,很快便报入宫中。
朱棣这几日的心情并不好,军库被烧的时候,他表现得出奇的平静,这位天子有时豪迈,有时却是喜怒不形于色,只是表面终究是表面,胸口固有怒火燃烧,但朱棣并没有暴怒。
出兵在即,这个节骨眼不是算账的时候,朝廷稳定比什么都要强,东西都已经烧了,又能如何?
人生在世,不知有多少数不清的无奈,即便是朱棣,也是如此。
解缙觐见,俱言午门外发生的事。
朱棣眯着眼,认真听着。
此时,恰好五军都督府的几个军头都在,朱能、陆征、丘福、郑亨人等。
本来讨论着军事,三万大军已开始向广西集结,用不了多久,朱能也要离京,最后时刻,朱棣还有些事要交代,想不到这个时候居然闹出了这样的大事。
解缙并没有显出任何义愤填膺之色,只是将事情的‘原委’如实禀告。
“放炮……”朱棣皱眉。
对着御使放炮,这确实不是一件小事,纵使是朱棣,也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
“杨开人在哪里?”
解缙道:“人在午门之外。”
朱棣这才吐出口长气,立即明白了,人家真要放炮打你,你早就粉身碎骨了,哪里还能在午门?多半是起了什么争执,吓了一吓,回来告状了。
见朱棣脸色平静,解缙道:“只是现在南京城内人心惶惶,百官大多惊恐,都察院又是鸡飞狗跳,微臣还听说国子监那里亦是有生员义愤填膺,口称要诛贼,陛下,若是放任不管,怕是不妥,还是过问一下的好。”
解缙刻意的表明中立,其实他的立场早就摆在这里,所谓过问,其实就是息事宁人,要息事宁人,当然少不了拿办郝风楼。
朱棣的脸色无动于衷,关于营地的事,是他照准的,按理御使确实不能过问,因为里头涉及机密。只是现在闹得不可开交,他心里未尝没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