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榜,当年解公在做御使的时候便和他有旧,按理来说,如今解公身居高位,少不得要提携下自己的同年和旧交,可是一直以来,他都被放在广西提学的位置上,那陈学的事,想必他是早就知情的,可是何以直到这陈学在广西已经流行起来,他才勃然大怒?又打又杀,对这陈学生员极尽挑衅之能,这怕与解公……不无关系罢。”
解缙的脸色……变了。
这件事确实是解缙故意为之,他耳目众多,门生遍布天下,怎会不晓得这陈学的事,当陈学在交趾流行的时候,他并没有急着对陈学予以取缔,反而借故,让它壮大,陈学能在西南半壁畅通无阻,和解缙的纵容是不无关系的。
解缙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陈学牵涉到了郝家,牵涉到了赵王殿下,若是及早取缔,反而没什么意思,这陈学和其他学说不同,其他的学说大抵都是理学的分支,是在程朱的基础上加以阐述,可是陈学,对理学却完全是一种颠覆,甚至于对整个儒学都是如此,解缙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也明白这赵王和郝风楼的意图,因而解缙不但没有阻止,反而纵容,等的就是今日。
只是不曾想到此事竟被吕震看破了。
解缙的眼眸里掠过了一丝冷意,不过稍闪之后,旋即逝去。
其实他没什么可担忧的,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任何把柄,即便是这位礼部尚书气急败坏,兴师问罪,又能奈何?
解缙的唇边带着笑,却不达眼底,道:“吕部堂的诛心之词,老夫愧不敢当。”
他只寥寥一语,不愿意去辩解,也不屑于去辩解。
吕震似乎看穿了解缙的心事,也不由笑了,道:“自然,老夫来此,并非是兴师问罪,而是此事棘手,总要有个章程,却不知解公有何打算?”
方才还在振振有词,还兴师问罪,话锋一转,却又温和下来。
这倒是让解缙突然意识到,这个家伙跑来断不是来找麻烦的,他想来做什么?
解缙对这吕震已多了几分小心,只是他明白,吕震既然把那层窗户纸捅破,自己也实在没有云里雾里的必要了。捋着须,解缙道:“此事容易,暂时压着,先从刑部入手。”
吕震一听,阖目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解公高妙。”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透,大家心里明白就可以。
解缙走的这一步棋确实很好,这件事要想有更大的杀伤力,就不能急着爆发出来,虽然眼下已经朝野震动,可是直接直指陈学,显得有些刻意,既然如此,还不如先动刑部,这刑部尚书周力帆是个什么东西,他哪里敢得罪人,可是得罪不起就是万恶,先鼓动御使把事态继续闹下去,等到时机成熟,打垮了刑部尚书周力帆,最后再撕开伪学的口子,直指赵王和郝风楼。
吕震莞尔一笑道:“如此大善,只是礼部这边总得有个明示才好。”
解缙淡淡的道:“若是吕部堂愿卖老夫一个面子,不妨搜罗陈学妖言,待时机成熟再公布天下,何如?”
二人方才还是争锋相对,可是现在却突然都平和了。
而吕震的眼眸里露出几分了然的意味,点头道:“解公之请,老夫尽力为之。”旋即起身,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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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吕震,解缙并不轻松。
他直到现在才明白,吕震这个家伙是什么意图,这家伙如一条毒蛇,在自己身边暗中摸清自己的底细,事情发生,立即来兴师问罪,一副抓住了你的把柄的倨傲之态,等到你被他看穿,不得不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他却又突然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