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到了岁末,可是地方上,已经开始不靖起来。
若说在此之前,士绅们对于谅山财阀和陈学的危害的认知,或许还只是懵懂,只是觉得,那些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不过是癣疥之患而已。
又或者说,他们对于这些新兴的阶层认识并不深刻,可是等到现在,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这种意识,完全出自于深刻的教训,财阀崛起的过程,某种意义来说,就是挖地主墙角的进程,财阀自然是贪婪无比,永远都欲壑难填,当他们壮大一分,便会得陇望蜀,永远不知满足。
这当然,也并非是说这些财阀本性如此,只是商贸的运作,大抵便是如此,当新兴行业出现,就有了市场的需求,市场需求是丝绸一百匹,自然而然,就会有无数的商贾投身其中,建造作坊,生产丝绸,以满足这一百匹的需求,可是丝绸商贾是盲目的,诸多商贾投入其中,行业就发生了过热,最后的结果可能就是生产出来的丝绸可能达到两百,而这个时候,若是没有新的市场,没有新的需求,就意味着,无数人将可能倾家荡产,商贾们要完蛋,此前受雇于工坊的匠人也要完蛋,失业一旦发生,城市中就会出现流民,丝绸商贾一旦破产,那么其他可能牵涉到的行业也可能会引发破产潮,进而越来越多人破产,更多人失业。
这就意味着,当郝风楼开启了这个财阀模式的时候。这个新兴的利益集团正如后世某位马老前辈所预言的那般,从一开始就遇到了一个先天性不足的问题,他们屡屡走到一个又一个的新的十字路口。没有任何的选择,要嘛他们遭遇灭顶之灾,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绝大多数人破产,无数工徒失业,这些饥寒交迫的工徒聚在一起,足以毁灭掉谅山。乃至于整个交趾,要嘛他们寻找到一个新的市场,或者增添更多的人口。形成新的需求。
需求必须不断的扩大,才能满足这盲目扩张的产能,任何时候,财阀都是饥渴的。市场对于他们来说。永远都不会有满足的时候。
也正因为如此,这群财阀才疯狂的制造暹罗的冲突,最后给予了朝廷对暹罗动兵的口实,拿下暹罗之后,又以郝风楼为首,说动宫中,拿下了人口迁移的特许,而对于人口的需求。财阀几乎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人口可以为他们充做劳力。甚至可以制造需求,人口越多,劳力的价格就越低,人口越多,对衣食住行的需求就越旺盛,这几乎已成了定理。
当他们发现有利可图,那么世间的任何法律,都已经无法约束他们了,于是陈学成了他们的宣传机器,大肆鼓吹对他们有利的言论,于是郝风楼在朝廷,为他们谋取一切对他们有利的国策,于是会门成了他们的爪牙,疯狂的渗透,疯狂的掳掠人口,于是许多被会门收买的地方官吏,成了他们的提线木偶,为他们一切合法和不合法的行为大开绿灯。
在谅山,已经设置了流民安置处,大量的流民涌入,除了相当一部分要送去暹罗,自然也不排除有一部分人口私自截留,而截留的大户就是郝家,郝家才是财阀集团的主心骨,郝家拥有的财富和产业,几乎比从第二到第十名的财阀和商号一年的利润还要多的多,一年的岁入,甚至远高于朝廷一年的白银岁入。
这一年数百上千万的纹银,又源源不断的投入到相关的产业中,从剿丝到制铁,再到木具、茶叶还有新兴的橡胶、瓷器、陶器乃至于成衣、造船,几乎所有相关的行业,都有涉及。
如今郝家看上了铁路,所需的劳力,更是数不胜数,半年下来,由于充裕地资金和劳力,短短五十里的铁路已经竣工,从海防到谅山并不远,可是这一段路程,却是黄金路段,因为大量货物的吞吐,大多都是在这个路段进行,谅山的工坊制造的诸多成品,大多都要运到海防,再经过海路,输送西洋各地,若是繁忙时,这条路段的马车,每日多达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