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的人也就是那么一些,他们都局限于一地,每日见的依旧是那山,是那水,是那田,这一辈子所有的见识,大抵也就是如此了,这样的人,见识浅薄,即便是那些达官贵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大多数眼睛只落在那么一处,永远拘泥于那么一丁点的方寸之间。大人,学生以为,历朝历代以来,士农工商,看到的只有一样东西,那便是暮气,暮气沉沉,天地只有这么大,能有多少的见识,这天下之人,有的是绝顶聪明之人,他即便是坐井观天,也能推陈出新,鼓捣出新鲜的东西,只是可惜,这新鲜的东西即便是有用,也不过是造福于一隅之地,并不能推广开去,结果就是,这数百年来,诸多的巧技和文章、思想,都渐渐失传,所谓昔非今比,便是如此。因而这谅山最大的好处就在于,这里聚集了四面八方的人,只要有一人有新的思想和改进,很快便能流传,紧接着后人根据这些,步步改良,即便是一个最粗鄙的匠人,他的见识,放在大明,也不是寻常人可比的。”
这些东西,张海说的吐沫横飞,可是马钰却听的没甚意思,因为他的来意很明确,谅山什么改良,什么融会贯通,其实都和他无关,他最紧要的反而是想探知郝家的态度问题,可是这张海却是滴水不漏,说到这些杂学怪谈,倒是兴致勃勃,可是对于定南王的心思却是绝口不提。
其实张海的话,若是他肯用心去听,多少也能让朝廷受用的,因为张海的话里揭示了一个道理,即所谓的先进和后进的问题,后世的书刊里往往都说工人代表的乃是先进生产力,是所谓的急先锋,而农民有它的局限性,这倒绝不是对农人有什么歧视的意思。
根本原因怕就是城市和乡间的区别了,工人在城市,数千数万的聚集,每人一个信息相互交流在一起,便等于一人就有数千数万的信息,他们了解工坊运作的方式,知道生产的流程,也就更容易接受新的东西,而农人更像是现在的朝廷,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所闻所见都是相同,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子,是好是坏,他们没有足够的想象力,也不可能能够想象,所以社会可以让前者推动着前进,至于后者,若是他们的生活状态不去打破,即便是循环数千上万年,他们依旧还在那里兜着圈子,反反复复。
谅山最重要的便是建立了一座城市,而这座城市吸引了四面八方的人,同时建立了工坊,培育出了一批围绕着工坊的人群,这些人有商贾,有工匠,有为商贾和工匠提供精神娱乐或是衣食住行的百业出来,这近百人聚集的地方,但凡出现新的东西,便立即会传播开,任何一样所谓的家传手艺或者绝活,在推广之后,技术一步步的进行积累,不断的推陈出新,再不断的酝酿了这繁荣的场面。
反观金陵,固然也是一座巨大的城市,可是那里只是天子脚下,是行政中心,真正成为主角的,上千年来,都是所谓的王侯将相,是那些进京赶考的读书人,各行各业,几乎都是围绕着这些人服务,催生出来的一切职业,绝大多数都只是为他们提供便利。那些主导着金陵的人,才不关心什么技艺的革新,才没有兴致去管怎样打通商路,他们永远围绕着的,无非就是经义文章,是圣人学问,是如何为人,如何处事,如何指点江山。
这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形态,其实两种形态,说不上好坏,并非是说金陵的王侯将相们吃人,这谅山的商贾财阀们就不吃人,任何一种统治者,其实都是吃人的,甚至可能商贾财阀们的吃相更难看一些,只是以他们为主导建立的东西,围绕着他们的工坊所凝聚出来的数十万匠人,却是打破了旧有的许多枷锁,他们所代表的就是先进。
马钰呢,来自金陵,自然而然也绝不可能会理解到这些东西,他心里想到的依旧是王侯将相的那一套,因而对他来说,这些东西终究使他嗤之以鼻。
几番试探下来,张海却大多把话题转移到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