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中都城结束了一夜的宁静,像是一滴水掉入滚烫的沸油里面,不知有多少人忽然就从大街小巷里冒出来,用或虚浮,或结实,或衰老,或强壮,或轻巧的脚步丈量这滚滚红尘,庸碌俗事。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际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喜乐,像是一个个无形的圈子,勾连着他们自己的世界。
所以,哪怕有一瞬间两个人能够彼此看着对方的脸,触摸着世界上的最短的距离,结果也只能是擦肩而过。
而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勾住对方的肩膀,谈笑甚欢,一见如故,就一定是有缘人。
譬如此刻。
“兄台,我观你印堂发黑,天庭晦暗,两眼之中血光冲天,哎哟哟,兄台你怕是要在近日里有血光之灾啊!”
摩肩擦踵的人群里,慕少安扛着一个写着铁口直断的布帘子,一会扯着这位要测字,一会儿扯着那位看手相,直到一个一身锦白长袍,背负长剑,身形高大,猿臂蜂腰的漂亮小白脸出现在这人群中,他立刻挤开人群冲上去大喊道。
旁边顿时有人指指点点,把慕少安当成了疯子一样,反倒是那白袍男子很好的脾气,目光上下打量了慕少安几眼,忽然笑道:“朋友,我近日里有没有血光之灾我不知道,但我却敢肯定,如果你不让路,你倒是要有一点血光之灾呢。”
慕少安就眨眨眼,却也不搭话,只是绕着那白袍男子走了一圈,这才道:“小兄弟,做我们这一行的,首先要有眼力,你一身华服,气宇轩昂,龙行虎步,眉间带煞气,长剑挟腥风,一看就是出身高贵,且是有大本事的人,试问,往日可曾有我这样的人在这闹市中径直拦住你?没有吧,因为他们不敢,所以,我能拦住你,就必定是有着一些把握的。你若不信,大可以直接请便。”
“哦?”
那白袍男子就似笑非笑的瞅了慕少安一眼,“好一个欲擒故纵之术,深谙人心之变化,但这只不过是市井小道而已,糊弄得其他人,却糊弄不得我,朋友,言尽于此,告辞。”
说完,那白袍男子转头就走,慕少安则目视他的身影消失,良久后,却在心中叹道:“云梦宗的那个红尘客虽然小肚鸡肠了一些,但教出来的弟子的确是一等一的人才啊,这才二十年左右,当日的那个小屁孩就已经是元婴期了。”
没错,方才那白袍男子就是当初慕少安在第一世拜入云梦宗时候把他们名额挤走的便宜天才师弟,好像叫什么程瑜的。
得亏当初自己都把云梦宗的机缘破坏得七七八八,又毁了红尘客渡劫飞升的大计,否则就以这般丰神如玉,气度不凡的人物,万一三百年后云梦宗都断不了根,他慕大爷的脸面岂不是要丢尽了。
“哎,那位云梦宗的道长,你是不是在找人啊?”
此时慕少安就冲着远去的程瑜喊了一嗓子,然后转头就跑,可他刚跑到一条小巷入口,就赫然发现前方三米外,那白衣如雪的程瑜就等在那里,好厉害的幻影移形呢,不愧元婴期的高手。
“朋友,你方才在说什么?麻烦请再说一遍。”程瑜此刻的面容就肃穆了几分,目光里的和蔼被冷漠取代。
慕少安却当没看见,嘻嘻笑道:
“嘿嘿,道长,我是说你近日有血光之灾啊。”
“你是在和我装糊涂?还是想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从何知道我是云梦宗弟子,须知,这是二十二年来我第一次下山,而且,你似乎认得我是谁?”
那程瑜依旧淡淡道,但在他身体四周,已经被他连续快速布下禁制,周围的行人完全听不到也看不到他们二人了,如果慕少安不好好交代的话,被杀人灭口也很正常。
“好吧,咱们重新介绍一下,我叫赵秀才,曾经是天下第二当当铺里的账房先生,至于现在,则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