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在瓦拉尔着实过了一段闲静的日子,每天看看风景,看张德顺侍弄菜园,帮铁蛋娘腌制秋菜。
秋意正浓,寒风已悄然吹起,春生偶尔也去附近的山里转转,浓浓的植物气息怎么也嗅不够,脚下柔软的草垫与松针让人感受着山林的富饶。
春生不敢有太多的停留,尤其经过南面那片新开的空地,那是她计划建成的养老院地理位置,盖了一半的建筑还破烂地堆在那里,象散落在林野里的垃圾,看上去倍感荒凉。
春生也怕遇上熟人,尤其是怕遇到在她的企业里打工的乡邻,人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她也不知道该和别人说什么。
最怕的就是碰到在她企业下了岗的工人,那种期待落寞的眼神,春生不敢注视,每当这个时刻春生都觉得很无力,是的,她没有能力再去帮助那些人,她不能给他们一个离家近的好的工作岗位,心里充满了内疚感,面对他们,就回想起了自己当年在青工队时的情景,因为没有别的出路可选,只能上山干活儿,其中所受苦累一生难忘,那时做工太过劳乏,春生落下了滑膜炎的病根,脊椎也发生了劳损,干活出了一身汗又吹着凉风,餐食更是冷一口热一口的。在山上做工真的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假如有更多的企业工作岗位,刚刚毕业的春生又何必遭这份罪。
怕什么偏来什么,春生迎面正遇到了老王家的大小子,他正是春天纸业改制后招进来的工人。他看到了春生,既惊喜,又有几分羞怯,他向春生热情招呼“春生姐,你回来了?”
小伙子瘦高的个子,是瓦拉尔的坐地户,也是春从小看着长大的,没外人的时候,他叫春生姐,在人前时叫张董。
“是啊,你怎么也回来了?请假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在这里遇到他也感到意外,不由得询问起来。
“没有什么事,家里一切都好,今天我休假,所以回来取些冬装。”
“休假?怎么现在平时也有假期了吗?工作不忙了?”春生疑惑。
“嗯,我们现在上24小时,休24小时,这样子倒班了,”
春生大惊“上24?这样的劳动强度能受得了吗?”
“还行,这样也好,能窜出不少休息日,也好做些别的事情。”小伙子是直性子,不会转弯儿。
春生无奈地笑了笑“噢,是这样啊,那你去忙吧,”
小伙子答应转身要走,走了几步又回转身来,走到春生身边,欲言又止。
“怎么了?还有事?”春生见他羞怯,主动询问。
小伙子鼓起勇气,说“春生姐,你的事儿我都听说了……”
春生垂下头,自己的窘境被一小孩子知道了,有些难堪。
小伙子激动地说“春生姐,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在我心里你是最棒的,他们什么都不如你。”
春生抬起头,欣慰地笑了,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觉得心里暖暖的,半晌嚅哝着“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春生心里充满了愧疚,职工对她信任,给了她很大的支持,也给她精神上的鼓励,自己不但让他们失望了,还躲在这里享清静,企业的发展也不想再过问,仿佛春天集团与自己已经没有关系了一样,这其实是很伤职工心的。
自己毕竟还是集团的大股东,又直接管理企业那么些年,怎么能说扔下就扔下呢。
该管的事情还得管,春生的心活了。
她掉转车头,径直去了南面山坡,养老院基建场地。
春生走下车,来到这片空旷苍凉的地界,地上的杂草又长到半人来高,被修剪的小树又重新长出了萌孽,养老院主体楼房只盖了不到一半,还只是一个空架子,空洞洞的窗户门象一张张吃人的怪曾嘴巴,看上去让人很不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