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收好,才微微一笑:“这里还要善后,堂哥请先回去养伤,我们很快会再见面。”
当下有人上来,想将傅灵川搀下。毕竟他也伤得不轻。然而傅灵川甩手拂开,自行转身走了。
脚步踉跄而消沉,却拒绝旁人扶持。成王败寇,可他余威犹在,军队沉默着分开一条路,任他通过。
冯妙君已经收回星天锥敲骨吸髓的特效,因此傅灵川的伤看着骇人,以他体质却是不日就可以康复。
望着傅灵川背影走远,赵红印有些不安:“王上,就这样让他走了?”刚刚才杀得天昏地暗,转头就这么云淡风清地放了,毕竟傅灵川手下党羽众多,万一他再去纠结余党造反,那么……
“红将军多虑了。”冯妙君笑了笑,“傅灵川不会造反。”
想造反,首先要顺应人心。他不再是国师,也不再有军权,欺君谋逆的罪名一旦在中上层贵族中流传开来,又有多少人愿意跟着他起事?
别忘了,傅灵川代王专政太久了,无论是乌塞尔贵族还是各地门阀都得罪了大半。从前他独揽大权,底下人都得看他眼色行事,如今失势失权,那还不是墙倒众人推,巴不得再踩上两脚?
更不要说他还有外敌,连燕王都想要他的命呢。
内外交困。
傅灵川多智而老成,待他冷静下来后,这几点不会想不到。
冯妙君抬步往后走去。
人群潮水一般退开,不远处呼延备正由专人包扎伤口,见到冯妙君踱来,赶紧起身行礼。放在刚刚晋都之时,他对这将满十八岁的小女王可不会高看一眼;不过现在么,今日他全程观看她对傅灵川使出的手段,心中敬畏油然而生。
真正的敬畏,并不源于权势。
冯妙君在他身前站定,微微一笑:“你和红将军、陈大昌救驾有功,该赏。”
听闻自己名字,陈大昌也走了过来,与赵红印、呼延备两人一起跪倒。
冯妙君即念了封赏。
有封,有赏。
御前救驾的奖赏自然丰厚,走不脱银两、明珠、灵石和绸缎的范畴,真正让众人动容的,却是冯妙君封赵红印为威德大将军,封呼延备为定远大将军,并提陈大昌为廷尉,协理王廷御林军。
赵红印、呼延备都是声威远播的名将,如今又建大功,得了这样的封衔,隐隐然在门阀之中就要高人一等,别家也只能羡慕;陈大昌原本就是女王的心腹,借机将他提拔起来,冯妙君夜里还能睡得安生点。她看过陈大昌伤势,又赐了丹药,确定不会留下后患,这才放心。
至于相国王渊等三位老臣负了伤,到此刻仍是惊魂未定。冯妙君好生温言安抚,赐下灵药,再加赏赐压惊,并且隐然有提拔其族中晚辈之意。
三人也是官场老手,被女王叫到这里亲历一场大战,又见识到傅灵川的逼宫阴谋、王权的更迭,也知道君主意图,谢恩时就对女王重新表了忠心。
该夺权的夺权,该封赏的封赏,这场风波就算过去了。
女王挥了挥手,皆大欢喜。军队就此撤离白马湖,奴婢们迅速出来收拾残局。这里的屋舍被打得稀巴烂,外头绿地上又是血渍斑斑,哪里还能住人?
女王就移住湖对岸的另一排精舍对付几日,直到王宫重新整顿完毕。
如今傅灵川已经垮台,不仅宫内原有的阵法、神通要重置一遍,宫人也要全部撤换,女王用起来才能放心。
人都散去,白马湖畔又恢复了惯有的宁静。冯妙君这时也有些疲惫,目光却在附近的绿林中来来回回扫视许多回。
她的灵觉今非昔比,总觉得丛中有人窥探,那目光总放在她身上,却不带恶意。
想一想,大概也知道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