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木门上的铜环在三叔粗糙的大手中一掠而过,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随即吱哑一声就打开了大门。
长久没打开的霉味,堆积木头腐朽的味道,还有一些墙角的青苔散发出的臭味,混合着冲出来,将兴冲冲要进去的陆小美熏出来。
三叔陆有发点燃一支烟,站在大门口,看着瞬间亮堂起来的客厅,平时那不怒自威的脸庞此刻也柔和了许多。
侧面的陆燃下意识怔了一下,她从没在自己父亲脸上见到过这种表情。
似追忆,似痛苦,也有几分悔恨。
“大嫂、二嫂,月兰,你们去厢房看看,有没有还能穿的旧衣服,抖搂两件出来,待会我穿着去挑阳沟。我去磨坊看看还有没有没坏的箢篼。”——箢篼是农村竹篾编成的器具,盛放担挑东西。
陆有发吐出烟雾,朝着后侧的磨坊走去。
陈蓉招呼着二婶关琯,三婶单月兰去整理旧屋子,和二婶、三婶不同,这老宅子按照分家来算,是属于大哥陆有成陈蓉一家的。
不过三兄弟都没在乎这个,各自都在外面安了家,父母也都死得早,所谓分家一说,在他们三个之间并没有产生。
陈蓉早些年在陆有成工作没稳定的时候,就住在这老宅子里面,比两个弟妹要熟悉许多。
陆恒蹲在坝子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说是老宅,其实也就是好听而已。
一栋青石房,大梁上面铺满灰色瓦片,房子里面在他记忆中无非就一间主卧,两间次卧,外加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客厅,一个猪圈和牛圈混在一起的牲畜房以及当年奶奶最喜欢待的磨坊。
陆小美和陆燃很少来老宅,即使以前过年,也都是匆匆来,匆匆去,从没关注过。
这时候见长辈们都在忙活,她俩也起了好奇心,开始在屋子里转起来。
只不过没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就连地面都是黄土铺的,时不时还有老鼠蟑螂跑出来,着实不受女孩子喜欢。
“哥,我和姐姐准备去背后的山坡转转,你去不去?”
陆小美在陆恒面前晃了晃手,娇笑着问道。
陆恒往老宅后面的山坡看了一眼,那里是郁郁葱葱的竹林,以及半边光秃秃的桃树、李树。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注意上坡的时候别踩滑了。堆积了一冬天的竹叶沾了水特别湿滑,摔着了不疼,但容易打脏衣服。待会有可能要去大伯公家吃午饭,所以注意点。”
“嗯,那我们就去了啊!”
陆小美兴冲冲的拉着陆燃往后山坡走去,活像大城市的孩子到了农村,那股见什么都新鲜的样子。
陆恒摇头一笑,或许从小在城里长大的陆小美算是城里人,但他可不是,到现在仍然是农村户口来着。
当然这也无关痛痒了,除了那些什么北京上海的户口,过几年农村户口说不定还要比城市户口值钱呢。
万一土地征拨了呢?分分钟几百万上下啦!
陆恒蹲在坝子边缘,静静的看着这栋充满童年回忆的屋子,偶尔有隔壁邻居家的鸡鸭路过坝子,嘶叫几声,在坝子上留下一坨新鲜的粪便,欢快的跑开。
不一会儿,三叔就拿着四个箢篼从磨坊里面走了出来,直接丢在坝子上。
“还能用,不过铁丝都锈了,不牢靠。陆恒,你进你奶奶床下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出几圈铁丝出来。”
陆恒点点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进了屋子。
踩在黄土铺成的湿润地面上,陆恒脱下外套,在床脚摸索半天,找了圈铁丝出来,被塑料袋严严实实的包裹着,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氧化。
“三叔,你看这个行吗?”
三叔瞅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