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舒坦,宫尚角浑身筋骨都松泛了,整个人像只餍足的大猫,俊朗的眉眼间透着慵懒。
他已经换上了肩头绣金色月桂的黑绒长袍和长裤,穿着黑色绒里布鞋,抹额没戴,长发随意束着,满满的居家人夫感,只是手里的大红滚灯,跟他的衣着气质不太搭。
“哥!”宫远徵那点心虚不翼而飞,急得眼睛都瞪圆了,只是不敢上手去抢。
宫尚角不理他,跟章雪鸣目光相接只一瞬,就飞快地别开眼去。
他就站在那里,把滚灯抛起来又接住,抛了两下,斜睨着眼睛只会跟着滚灯转的傻弟弟,轻嗤一声:“出息。”
“哥!”宫远徵气呼呼地转头:“昭昭你看哥哥又欺负我!”
章雪鸣望着宫尚角,唇角一弯,笑得温柔得不得了:“听哥哥的脚步声和呼吸频率……该是内功又上一层楼了?真是恭喜哥哥了。看来行针的确对哥哥的身体大有裨益,不如今晚哥哥留宿徵宫,我再……”
“不必。”宫尚角干咳一声,瞪了宫远徵一眼,把滚灯扔给他,坚决不再跟章雪鸣目光相接,转去跟宫远徵说:“远徵弟弟,去卧房帮我把我的换洗衣物拿来,我要沐浴更衣。”
宫远徵忍笑,抱着滚灯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遵命,哥哥。”,转身快步溜走了。
宫尚角站在门边不动,章雪鸣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地道:“哥哥这是做什么,一觉醒来就跟妹妹见外了?”
宫尚角别扭了数秒,慢吞吞地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垂眸看着暗紫色的茶案,不动不说话。
没办法,宫尚角心虚。
刚醒来的时候,他确实有点气,结果发现上次因为内伤堵塞的几条经脉都通了,功法突破了,他就气不起来了。
何况,细细回想早上章雪鸣对他说的话,再想想章雪鸣明知道他讨厌扎针还给他扎针,虽然让他清醒着度过了驱虫的全过程,却在结束时突然捏晕他,让他睡到接近天黑。说不得连治疗的时间加起来也恰好是六个时辰,跟驱虫药作用的时间相等。
宫尚角就知道,他偷听完不知道怎么面对章雪鸣和宫远徵,想借服用驱虫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兼之不想真的失去意识,又疑心章雪鸣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就顺势算计了她一把,这些事统统被识破了。
章雪鸣报复都没隔夜,当场就报了,还让他欠下了个大人情。
章雪鸣倒了盏温白水,拿出个玉质的小瓶子,把茶盏和瓶子推到他面前,没说是什么药,只说:“哥哥,吃药。”
宫尚角也没问,开药瓶倒出颗莹白色的药丸,就着白水就把药吃下去了。
“哥哥真爽快,这么信任我?”章雪鸣哼笑一声,提壶又给他续了盏温白水,“也不怕我骗哥哥,给哥哥毒药吃。”
宫尚角听着,总觉得她是在说“也不怕我生气一巴掌呼死你”。初见时他疑心病发要掐人脖子,被一巴掌呼地上趴着的痛好像又回来了。
他抬眼飞快地一瞥章雪鸣,又拿起茶盏将白水一饮而尽,略带讨饶地低声唤了一声:“昭昭。”
两个人都知道宫远徵已经折回来了,就蹩在那边隔间门后竖着耳朵在偷听,却都没拆穿。
于宫尚角而言,形象包袱在上午章雪鸣那个横抱和之后的拍哄中已经稀碎了。他这会儿就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只要宫远徵别舞到他面前来,他就当不知道。
“昭昭,多谢,还有……抱歉。”
多谢什么,抱歉什么,两个人心知肚明。
章雪鸣斜眼看他:“前面的我接受了,那是我该得的。后面的就算了,反正哥哥下回还敢。”
宫尚角讪讪:“都成习惯了。”
“没事。”章雪鸣把一份“锦夫人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