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师傅带着人搬水凳和行李的时候,贾勇和和尚聊了起来。和尚说,这是一处金代皇家寺院。历史上多次毁于战火,又多次重建。解放后,这里做过一段时间的学校校舍。后来被确定为文物保护单位,学校就搬走了。目前这里归文物局管理,不是宗教活动场所,不住僧人。他也是临时住在这里,替文物局看管照顾寺庙。
张师傅带人把水凳安置好,年轻匠人薛纯有些兴奋地把简单的铺盖铺好,坐在床沿,憧憬着即将在这里开始的工作和生活。张师傅又让人从面包车上拿来了一个电炉子,炒锅和米面油。
张师傅一边嘱咐薛纯记着吃喝,一边掏出几张百元钞票塞到他的上衣兜里。薛纯好像这些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一样,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四处张望着,那样子让人觉得他根本不考虑吃饭似的。
小五在屋里巡视了一圈后说:“没暖气吧?”
和尚说:“这一带是山区,供暖都是自己烧炉子,我嫌麻烦,去年也没置办炉子,就这么将就过来的。”
小五说:“这荒郊野岭,熬一冬可够受的。他还得干活儿,哆哆嗦嗦的可不行。其实也简单,搁这儿放一个蜂窝煤炉子,烟囱接过来,走这个窗户,再安一风斗,别中了煤气,齐活儿了。在炉子上烧水做饭都不耽误。”
已经准备走的张师傅嫌小五多事说:“你到哪儿找蜂窝煤炉子去?净瞎吵吵。”
小五说:“我们家那边有一片平房拆迁,我去踅摸一下,看看有没有能用的。这我在行。给寺里干活,积德行善,我自己来。不用您掏钱。”
贾勇说:“该有的条件得有,人家给的加工费里有这一份的。五哥您帮着张罗张罗,钱的事您别操心。”
张师傅听贾勇这么说,也不好再念声了。
小五背着张师傅,偷偷竖起大拇指,跟贾勇说:“当外贸员的,就得在厂子面前说一不二,你行!”
贾勇说:“还是五哥想的周到。我光担心薛纯的铺盖太单薄了,没想到给屋里生火。这样的平房屋子里要是没火炉取暖,这个冬天可不好过。”
小五抱怨说:“老张抠得很,天天给大伙儿吃豆腐熬白菜,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点儿肉腥。他说,不能让工人吃得太好,吃好了工人们火气大,不好好干活儿。
“这厂子里的工人,跟他多少都沾亲带故,他压着人家的工钱不给人家结账。人家问他要,他就说,他给人家攒着,回去给人家父母。等人家父母来要钱,他又说,他教人家孩子手艺,要人家的孝敬。
“你这几单业务,可把他喂饱了。他指着这几单业务,几年的日子都不愁了。你给他办了这么大的事,你在他跟前有面儿。你得机会说说他,别那么为富不仁。按时给人家开工钱结账是起码的。”
贾勇说:“别人的工钱,我现在不好说。薛纯的工钱他不能克扣了。这件事我找个机会得跟张师傅交待明白了。五哥,您是王师傅的弟弟,你说话,应该好使啊。”
小五说:“好使什么啊。我在老张眼里就是一个臭开车的。你没听他说吗?他赏我这碗饭,是我哥央各他的。工艺行里的这帮小业主都这德性。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他们都听说了,我哥以后不管工艺品这块儿业务了,要去广西开矿,他们的心思就活泛了,盯上你了。人一有钱,腰就粗,气就壮。现在连我哥也拿不住他了。”
贾勇说:“那就不局气了。看来我给张师傅结账的进度可以适当控制一下了。“
小五解气地说:“料不是他的,没占压他资金,活儿是人家薛纯一个人干。干嘛那么着急给他结账啊。“
走在前面的张师傅,回过头来看了看正在窃窃私语的贾勇和小五。贾勇掩饰着大声问小五:“王师傅是在香港,还是在北京?有日子没见着了,怪想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