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头天晚上折腾得久了,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才自然醒来,醒了之后大惊,镇塾到学的辰时早已过了,再赶去只怕手心要被先生打肿。他急忙忙冲出房间,却被秦厚拦了下来,“晚儿,你今天不用去学,爹和娘带你去外街医馆,让赛华佗给你看看身子。”
“爹,儿子又没病,干吗要去医馆?”
“只不过寻常看看而已。”秦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道,其实心里也是烦躁。何氏在旁边说:“晚儿,一会去完医馆,娘给你买身衣裳,你昨天摔跤,衣服也破了些地方,正好买套新衣。”秦晚毕竟才十岁,听说有新衣裳,立刻高兴起来。
白鹿墟回春医馆内,镇上最有名气的医生赛华佗身着白色布袍,仙气飘飘,枯瘦的老手搭在秦晚脉门,伊唔作声,两道长眉低垂,神情严肃。半晌之后,抬起头来,和蔼地对秦晚说道:“小公子,老夫看你精神旺足,身体当下是无恙的,你且到庭院石凳上先坐会,我和你爹娘有些话要说。”
秦晚心里犯嘀咕,不过听老头说自己没病,也放下心来,出门在医馆院里等候。待得秦晚出去了,赛华佗转身正色对秦厚看了一眼,秦厚登时有种不祥预感,急忙拱手问道:“先生,您看我儿这身体?”
赛华佗沉吟一会,摇了摇头,说道:“秦掌柜,老夫和你都是一镇,大家比邻而居,就直说了。老夫也粗通些微炼气之道,贵公子刚才经老夫把脉,脉象散而不聚,气血旋而不实,实在是相当罕见。须知人体经脉如同河川,气血乃是水流,贵公子如今年龄还小,气血微弱,经脉尚可容纳,待年龄渐长,气血更盛,到时若经脉不能容,就如同溪沟难载江河,决堤破垄,气血泛滥,恐伤寿元哪!”
秦厚脸色大变,在一旁的何氏两眼一红,压住声音低低呜咽起来。秦厚强打精神,勉力再问:“这绝灵脉体竟这么霸道,敢问神医,有没有什么解救的办法?”赛华佗摇了摇头,说:“此乃先天隐疾,后天之力难以改变,我也只能开些压制气血的方子,让贵公子气血增长慢些,不过这压制气血,乃是逆天作为,伤及元气,纵是可以多活几年,身体也会日渐虚弱。依老夫判断,男子十三岁开始,气血增长,若不用药压制,到15岁成年难免气血消散体亏而死,即使用药,也最多多活个三、五年罢了。”
听到这里,秦厚再也坚持不住,双肩一下垮了下来,何氏更是如遭雷击,泪珠滚滚而下。赛华佗见秦厚夫妻这般样子,心下也是恻然。缓了缓,又说道:“这压制气血,是不是办法的办法,服药之后,人平日四肢无力,精神萎靡,换得些许寿命,只能赌世间医道有进,或许有望医治;若是不用药物,贵公子身体成年期间及时娶妻,也能为秦掌柜你家留下后代。”
秦厚何氏听闻赛华佗此言,短时间更是肝肠寸断心乱如麻。到底是牺牲儿子接下来的健康,多活几年去赌那虚无飘渺的医治可能,还是牺牲他的寿命,尽早成亲让秦家有后,无论哪一种选择都极其残酷。
想到这里,两人再也无法在医馆呆下去,急急付了诊金,敛容去见儿子。秦晚见到爹娘出来,赶紧拉着母亲去买衣裳,何氏见到儿子童真的样子,心里滴血,却强打笑容,扯了一身极好的面料衣衫回家。
回到家里,秦晚换上新衣,左顾右盼,“娘,你看我,这身衣服穿上来精神不精神!”“精神,我晚儿穿上就是好看!”看到儿子雀跃的神情,何氏再也忍不住,低声说,娘有些累了,先回房间去,你好好温习功课,明天还要上学。急走入房扑倒在床,眼泪转瞬洇湿了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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