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用手电筒照了照小孩的喉咙,在身上几处部位按了按、揉了揉,见没有异常,小孩也没醒,说道“没什么。小孩这都睡着啦,问题应该不大,明天多喝些水,以后叫孩子不要喝酒了。一点点没事,多了会出问题的。”中年医生一边写病历单一边交代。
“哦好好好,那……要不要做检查看一看胃里有没有问题。”
“不用。多喝粥,吃些水果。明天有问题明天来吧。”中年医生说完将单子递给马桂英。
“不用开药吗?”
“不用。”医生低头说完瞟了眼墙上的挂钟,然后盯着电脑,快速打字。
桂英接了单子,在凳子上多坐了几秒,然后抱着依然甜睡的漾漾离开了。在外面的候诊区休息片刻,心中愧疚,知自己大题小做,气走了老头,心里难受。俯望她怀里四肢摊开的漾漾,想起父亲近来对漾漾的照顾、对仔仔的照看,女人有些难以自恕。思忖片刻后她给儿子发语音问动静,得知还没有找到老头,心焦无比,清泪下流。腹中一遍遍地准备道歉的话语和方式,最后鼓足勇气,拨通老头的电话,谁成想电话根本打不通。桂英只好抱着孩子离开医院打车回家。
已经十一点了,父子俩依然没有找到爷爷。在东广场会面后,两人商量着要不要报警,但彼此又非常肯定爷爷不会被骗也不会走丢,心急火燎的父子俩又打了个电话,见还是不通,放心不下的两人想在东广场上再找一遍。一来此时人少了更好找一些,二来广场上的人较之前几乎是重换了一茬子,也许老头正在其中呢。十一点放在不夜城大深圳来讲并不算晚,父子俩于是快马加鞭、分头行事。
“爷爷,爷爷,爷爷……”少年每见背对灯光、身形相似的,均会无所顾忌地喊一声。
父子俩一个从最南边开始找,一个从最北边开始找,而老马此时正坐在面朝北站正厅的、最西侧的一个花坛上。一来他想看北站进进出出、川流不息的繁华景象,二来这个位子距离站岗的武警非常近,老头觉着安全。闻到身边有人在抽烟,肚里早犯了烟瘾的老马也掏出兜里的水烟袋,朝左右借了把打火机,点燃后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也许今晚要在这花坛上过一夜,好在深圳的十一月没那么冷,挺一挺就过去了。明天先去周边的银行取钱,或者重办一张银行卡,然后买票坐车。老马如此安顿着,不想自己那独特的吸烟声和烟草味引来了身边人的偷偷观摩,以及不远处正在巡逻的巡警的注意。
一身黑衣的巡警走过来指着老马说“你好,这里禁止抽烟,赶紧灭了哈!”
老马一愣,指着周边道“抽的人多着呢,你咋跟我过不去呢?”
年轻的巡警见两米外果真有两人在抽,于是朝左右大喊“再说一遍!广场上禁止抽烟,都把烟灭了!”
不远处的人赶紧灭了烟,老马气急败坏,无奈地端起水烟袋灭火。
“你这是什么东西?你抽得是什么?”年轻警察没见过水烟袋,也没闻过那种独特的原生烈性烟草味儿,他怀疑老头抽的是违禁药物或抽的东西里有违禁品。
“啧!这是水烟呀!水烟袋啊!”老马捧着水烟伸过去让他看。
年轻警察将水烟袋拿过来,弯着腰走至一处路灯下细细打量。老马急了,没想到那人会拿过去真看,害怕警察把他的水烟袋收走,老头赶紧拉着箱子跟过去解释“这是水烟,老辈儿人抽的,我怎么可能在这广场上抽其他东西呢……”
快步行走的少年听到这句,非常熟悉!刷地一下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望,路灯下的高大微驼背影正是爷爷!少年欢天喜地地大步奔了过去,一路上嘴里激动地清朗喊叫“爷爷!爷爷!爷爷!”
四周的众人纷纷朝东转头,只见一发型凌乱、满身大汗、穿着身白色运动短衣短裤的少年,如一股龙卷风一般朝这边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