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下 已婚男居心求约 慧眼女冷笑自剖(1 / 3)

今天是二零一九年十一月二十九,农历冬月初四,己亥猪年乙亥月庚午日,今日宜动土、安床、出行、订婚、安葬、旅游、求嗣、修坟、赴任、破土、祈福、祭祀、解除、拆卸、订盟、纳财、纳畜、启钻、捕捉、裁衣、成服、除服、开光、纳采、冠笄、立券、求医、塑绘、栽种、斋醮、词讼、行丧、取渔、和讼,忌装修、开业、结婚、入宅、领证、开工、安门、上梁、开张、作灶、修造、开市、嫁娶、伐木、盖屋、经络、竖柱、乘船、开仓。老马老远举着老黄历,眯着两眼一字一字读完今天日历上的所有小字,然后扔掉了昨日的一页。

“好家伙!都十二月啦!”

坐在摇椅上刚掏出水烟袋,老马忽地反应上来时间将进入今年的最后一月,惶惶不已,抬头盯着老黄历许久方才接受这个事实。

两锅烟后,仔仔急急忙忙上学走了,桂英一番叮咛上班去了,致远昨天一天照顾昨晚睡在外面,此刻家里只剩他和娃儿俩个。八点半买完早餐回来开门时手机响了,一看是马保山打来的,老村长格外惊喜,嗓门也大了几分,显得铿锵有力。原来保山要重修村里的观音庙,问原先修佛像的师傅的联系方式。老马给了以后,几句见外地客套,两人挂了电话。

方才接到电话有几分欢喜,此时便有几分失望。那些年自己为村里做了多少事情啊,帮了多少人的燃眉之急呀,为贫困户能拿到低保费了多少口舌跑了多少路呀……如今离屯不到半年,好像撒手入土了一样,没人再打电话问候,没人再送果子豆子,没人再在中秋国庆时找他拉拉家常,更没人再乐意提起甚至依稀记得他为马家屯费心费力地做过什么……老马不信,将手机的通讯录从头拉到尾,果然好几月没人联系他了,老头失落得唉声叹气。

以前总觉得自己哪怕有一天蹬脚(去世)了,仗着自己二十年村长的余温,屯里依然拿事的谁谁谁、某某某对待他老二兴盛还是要留情面的,如今还没死自己先碰到了冰疙瘩,老村长如何受得了。幸亏自己是来到了深圳而不是入了土,得亏自己总算发现了人性的健忘和冷漠,庆幸自己好歹是活着看清了这一点。看清又能奈何?老马止不住地叹气,好似胸中有二斤棉花堵着似的。

想起老大兴邦在家,老马惦念想给兴盛打通电话问问。果然,弟兄两个现在在家里。兴盛说他跟他哥最近闲着松地,老马见兴盛言谈间乐滋滋的,索性挂了老二的电话给老大打了一个。一如既往,兴邦总是一副躲躲闪闪、不愿多谈的口气。没聊几句挂了电话,老人一声长叹。现在好了,厂子开着开着彻底黄了,前几年赔了多少赚了多少兴邦一字不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绝口不提,劝他留在陕西过安生日子他压根不听,作为父亲老马伤感不已。

自己是长子,在上对父母、平辈对兄妹,自问对得起这个长子的担当;兴邦同样是长子,缘何与自己这般生分,缘何做得那般不如意。作为父亲,为面子、为功利老马对兴邦以前有过过错,这些年他已经在改变了,变得柔和可商量、变得能不打搅少打搅、变得设身处地为他着想,谁想兴邦对他依然如故——把询问当成刺探,把建议当成藐视,把关爱当成恶感。这些年他们父子之间始终隔阂甚深,一句贴心话不说,一件喜庆事没有,兴许,他妈在的话他们父子俩会好些,老马如此空想。

欲想欲伤,罢罢罢,老马起身去看漾漾。再不济,他还有漾漾和仔仔这么两个开心果,再不济,他还有个能干的小女撑着他老村长的门面。已然坐在漾漾身边,老马依旧叹息不止。为何自己如今才发现儿孙们的重要性?为何自己近几年才体会到家庭关系的紧张和疏远?为何自己到老了才晓得好面子是场大徒劳、一场空?要是早二十年发现何重何轻,早二十年为儿女们多谋划、多帮衬、多体谅,兴许现在的他们三儿过得更好些。那么些年的力气花在屯里好似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