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城深圳,六月中旬,高温未来,湿气未退。
晚上八点多,马桂英刚下班,停好车以后坐电梯到12楼,出了电梯打开家门,一推门只觉屋里闷闷的,她大喊了一声“我回来啦”——没人应。
她脱下高跟鞋,换上拖鞋,放好钥匙,挂好皮包,然后穿过玄关,绕过餐厅和客厅,大步走向小女儿漾漾的房间。桂英轻轻推开门,一看灯关了,不知女儿睡着没,她小声在门缝里压着嗓子细声轻喊“何一漾,睡着没?妈妈回来啦!”见女儿不答,她缓缓关上门,心想小朋友是宇宙中睡眠质量最好的物种。
桂英转身奔后面的房间去了,那是儿子何一鸣的房间。房门半开,里面灯光明亮,儿子仔仔躺在床上捧着手机痴笑,桂英推开门问“看什么呢?笑成那样!”
“没什么!妈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是啊,公司没什么大事。”
“哦……”仔仔说完又低头看手机。
桂英接着走向对面的卧室,看见她的老公何致远带着耳机在书桌前打字,他的背影从不伟岸,却英俊而迷人,特别是工作时,儒雅之态尽显无遗。桂英悄悄走过去,想吓他一跳,谁想致远忽地回头先开口“哎你回来了!”
“是啊,今天回来早!我在路上酝酿着出去转转呢,你看漾漾又睡着了!”
“她今天中午跟周周玩得很嗨没午休,放学后又在玩,晚上吃饭的时候哈哈……眼睛睡着了嘴巴在吃饭……可逗了!”说着,两人坐在床上来。
“有点累!没业务,浑身没劲!”
“那今天早点睡呗!”
“你的小说写得怎么样了?”
“我定的提纲是六十章,现在写到四十章了!快了!”
“真好,老公加油!”
桂英说着倒入致远怀里打哈欠。儿女双全,再加一个才华横溢又细致勤快、平和包容的老公,桂英打哈欠时嘴角也是弯着的。致远靠在床头抱着桂英,一动不动地享受着爱人对他的依赖。
电话响了,桂英掏出手机一看,是二哥马兴盛的电话,她赶紧接通。
“喂?哥!”
“嗯!英英,你下班没?”
“刚下班啊!你是不是又要给我寄什么果子呀?咱家的杏子是不是快熟了?”
“你说得对,杏子是熟了!哎呦……我现在……”兴盛蹲在门口的柿子树下,左手捂着一脸愁容,他压低嗓门,欲言又止。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桂英忙问。
“我是……实在没办法了,犹豫了一个多月,才给你打这个电话!”兴盛焦躁。
“怎么这么说?”桂英本来躺在致远怀里接电话,听到这儿坐直了身子。
“咱爸脚伤的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村里两口子打架,他去劝架被人掀倒了——崴了脚!这不是刚刚给他买了几盒进口药寄过去了嘛!”
“前段时间收麦子你知道不?”
“我知道啊,上次打电话你说的呀!”
“哎,他是脚骨折了!这段时间我又是收麦子又是务果园,根本没时间做饭,我自己随便吃两口对付对付,他不行!非要吃这个吃那个!我但凡没给他好好做饭他就发火。有一天晚上我回家晚了,他骂了我两个多小时。前段时间收麦子,他非得让我给他把饭做好了才能去地里!我这……啧!”电话那头的马兴盛胡乱地挠着头发,语气间全是无奈。
“不是村里有饭店吗?”
“刚开始他走不了路,我给他买过七八次饭。后来能走了他自己去吃,但收麦子的光景人家扬子家里也忙,他嫌弃人家上饭慢,说人家做的扯面太软了、饺子馅是过夜的、凉皮不劲道……两三回没事,你老嘟囔!后来人家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