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离经典和伟大的地方生活,其生活必然是糟糠的、卑劣的;在没有英雄和大师的地方生活,那生活必是轻浮的、琐碎的、功利的;在没有优雅、冷静和沉稳的城市生活,那生活必然是风尘仆仆的、碌碌无为的、勾心斗角的、鸡零狗碎的;在没有厚重历史的地方生活,那生活必是只看重眼前的、速生速死的。
不同的地方培养着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历史沉淀着不同的民族。
包晓棠目不转睛地看着巨幅油画里的每一个人物,凝视他们的眼睛,端详他们的神情。在凝视中她好像走进了那画里一般,在画里她该是一种何样的存在?
彻底地抽离出原本的生活,生活会变得不一样吗?晓棠仰望巨画,叩问自己。
这么多年以来,她多次出离过自己的生活,不只出国这一举。她模仿过别人,想通过模仿别人的言行来出离自己粗糙的生活、辗转的状态;她换过工作休息过好几段儿,想通过停业来彻底反思既有的生活;她参加过很多培训、考过很多试,意欲通过能力提升来出离卑微紧张的生活……不仅如此,她谈过恋爱、交过闺蜜、养过宠物、读过文学书、种过名贵花儿,她三番五次地调整自己的生活,最后命运总带她回到原点。
至此时此刻,她被深深震撼,才更懂调味品终归是调味品,做不得主菜填不了肚子。她没有能量为了白糖放弃面条,也没有勇气为了虚飘的梦想放弃真实可触的生活。
一切花光心思的抽离对生活统统无望无助,甚至是一种破坏或落井下石。一切的心灵鸡汤、哲学箴言、美图朋友圈、高端型出国游统统没用。大师停留在灵魂,稳不住生活。浮想终归是浮想。怪只怪生养她的土地,鼓励着躁动和虚浮、洋溢着攀比和愚昧。
晚上九点半,致远削好了一大盘水果,招呼一家人来餐厅吃水果。三个大人加一个打瞌睡的漾漾均来了,独仔仔不来。桂英叫了好几声,仔仔只说不吃了。
“最近他怎么了?天天躲在房子里!”桂英一边吃火龙果一边指着仔仔屋的方向。
“我也不知道,太累了吧,暑假没怎么休息!”
“十几岁的娃娃累个啥呀!哼哼,那猫猫狗狗一到春天且个个发情呐,他都十六了,你俩不想想?”老马没抬眼皮地吃着说。
说完了夫妻两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而后桂英拍腿大笑,那嗓门大得仔仔在床上早听见了,好奇地出来了。
“你们笑啥?”仔仔奇怪地问发笑的三个大人。
“你爷爷说你发情了!”桂英指着老村长说。
“什么呀!别胡说八道!”仔仔满脸通红羞得扭肩跺脚。
“我咋胡说?那天家里来了个女子不是?你问漾漾!你勤勤得跟个猫一样在屋里跑来跑去给人家拿这个拿那个!”老马一脸的理直气壮。
“真有啊!我当你胡说呢?什么时候的事儿!”桂英收了笑惊问。
“哪有哪有哪有!我爷爷胡说八道!气死我啦!”仔仔气得捶打爷爷,老马用胳膊挡着身子岿然不动。
“啧!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没事也有事了!”老马佯装生气地瞅着仔仔,而后对桂英说“呃……前几天,他带了个男娃和女娃回来,还有一天他躺在沙发上看人家女娃的照片,你当我瞎了?”老马指着自己的鼻子斜瞅着仔仔。
致远笑着吃水果,桂英忍不住打探“哪里的?同班同学还是什么?”
“我哪知道这个!”
“长什么样子?好看不好看?”桂英亮出白眼仁追问。
“我没仔细看,远看着那女子跟你钟叔家的雪梅有点像——扎撮头发,高高瘦瘦,文静得很!”老马回忆道。
“那是我补课班的同学!胡汉典她妈妈闺蜜的孩子!跟我们一年级!一块来这补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