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家庭,出什么样的孩子。人言小富不过三代、大穷不过五服,财富和美貌、智慧、才能等等同样作为一种资源,一直在代际之间流动。人在一种境遇中待久了,即便自身没有反省或提升的意愿和能力,到了下一代、下下一代总有人会觉醒或者沦落。那古书上讲的平民出身的举人、翰林、将相历史上并不少,皇室或大贵大富之人沦为平民的也不少。突破常规的希望,总是在绝境中酝酿而生。
包晓棠下了车和朱浩天作别后,一路连走带跑,想着姐姐流血的画面不知路上落了多少泪。到了铺子以后,一问钟叔才知姐姐在对门张大姐家里。晓棠匆匆进了门,绕过几个男女,走近了一端她姐的模样,女人家捂着脸束手无策泣不成声。桂英按照晓棠电话里的提示没几分钟也赶到了,当桂英瞧见晓星那乌青可怖的样子时,冷静极了。
“棠儿,拍几张照,然后给你姐擦一擦,咱马上带她去急诊!”桂英低声稳稳地指挥着,晓棠这才反映上来什么意思。她赶紧将她姐身上伤得最严重的几处一一拍照存证,后从张大姐家里取来湿纸巾给她姐擦脸上和身上的血。
桂英早去了对门的铺子里,看到一地的玻璃渣和摔倒的家具还有铺子里面蜷缩着哭泣的老头,心里难受。怎么说钟老汉跟自己母亲这边也沾点亲,即便不沾亲,这老头也真是可怜又可敬的。
“钟叔,别哭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日子还得过!这不还有孩子在呢!”桂英一边说一边扶地上的椅子、凳子和门口的柜台。钟能见桂英来了,一听她那话知她是心里有谱的人,被她一感染,老头收了泪也开始整理家里。
桂英见老人不哭了,一边使着蛮劲儿干活一边镇定地说“我和棠儿待会儿先带星星去医院看急诊,有病治病有伤疗伤!叔你看着学成,这时候娃儿最需要大人陪着了!你可别在孩子面前哭,大人一哭小孩心里谎!”
钟能听着连连点头,老人家蹲在门口心疼那地上的豆子,不住地用扫帚按品种扫作一堆装进袋子里。
马桂英这时候倒是旁观者清,待屋子里收拾出一条过道来,桂英又对老人说“叔,那你把这豆子收拾收拾,我先带星星去医院了!你要心里不舒坦,我让我大明天过来陪陪你!”
“不用不用不用!我……我……我有事忙呢!”钟能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在扫大街,羞惭地摆摆手,桂英便去了对门的张大姐家。
“走吧,抬我车里吧!”桂英一招呼,晓棠跟张大姐致谢作别,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将包晓星连搀带背弄到了车上。桂英开着车直奔北大医院的急诊科,到了急诊室里晓棠守着她姐桂英去挂号,护士见病人身上有血直接推来个小床,三人将包晓星放到了床上,护士见伤情严重直接将小床推到了坐诊的医生门口。
急诊医生一看确实严重,建议分诊去专科看。来回倒腾中昏睡的包晓星醒了,右眼看不见光的女人用左眼瞥见了桂英和妹妹在身边,她一开口哭得说不出个完整的话来,嘴里呜呜哝哝只喊着学成学成。
“英呜呜……你去看学成……呜呜……”包晓星紧握桂英的手只是喘不上气。
“学成好着呢!你大照看呢!”桂英大声冷静地回答她。
“不——”晓星摇了摇手,又哭了几声,然后断断续续地说“你去!你去接学成!”
当妈的桂英岂能不知,她咽下了一口难吞的气问晓星“你让我去把学成接到我家是不?”
“嗯……嗯……你去!现在去!”晓星哭得眼角刚止住的血又顺着泪流了出来。
“我去!让他和仔仔待几天,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桂英说完,这一路强装的镇静忽然坍塌了,两股泪静静地从眼睛流到了脖子上。
她没擦泪也没出声,只转过头拍着晓棠的肩膀嘱咐她“棠儿,你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