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自家闺女的这些弯弯绕绕,孟福禄表示不知道,这位老黄牛一般的男子,如今正收了最后一把嚼头,提溜着一瓦罐的盐甜水儿,迎着日头,奔向村长家儿。
日头下坡时,映红了天的尽头,老庄村少了炊烟袅袅,少了歇凉的光膀子的庄稼人,自然也没了撵鸡追狗的娃子。
刺目黄昏下,孟福禄拖着瘦弱的身躯就那么步入火海里,他的黢黑的膀子上微微泛着焦灼的灰烟,轻轻飘浮着,缓缓消融在山头的深红里……
此事暂且不论,刘女士是无论如何也不把自家闺女的秘密抖出来的,作为一个成年人,她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天下大难,她不会加重世间的苦难,她保持本心,保持人性,就是对这世界最大的善意。
实在不行,她和闺女带着大家,她的亲,她的戚,大家一起当个流民,找个山头,吃吃喝喝个几十年还是可以的。
所以她阻止了桃花想要拿出更多东西的想法,况且闺女那个东西里,真的没有什么杀伤力极大的东西,都是平凡人,即便有知晓未来的能力,手能够到的地方也是在阳光下。
所以,十瓶强力安眠药加一堆其他毒药,是她的极限了。当她把这一堆东西摆在孟福禄面前的时候……
“唉,娘!都不用想!”
一想到爹的样子,母女俩一时无语凝噎,双双抬头看着远处那在粮食上起起伏伏的调皮的鸟儿,和那几个不余遗力奋力赶鸟的黑娃,大娃说,
“死雀儿!”
“肉,大哥,肉!”二娃急的脸通红!
三娃跟着万家两个小哥,眼睛直溜溜的盯着人家的粗糙弹弓!一颗石子,一只麻雀!堪称神枪手!男娃子嘛,眼热的不行,只差跪下磕叫一声爷爷,请赐!一群娃子,嬉闹其间,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那么,其实村长家可没有如桃花刘女士一般多思多虑,也不能如此说,此时此刻必然是刀架在了脖子上,大家只能出个初步计划,几十号男人,一屋子的汗臭味,阖家有什么本事儿,大家心里都门清儿。
老村长二心中有了计较,他让儿子先去拜访了孟家,发现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情况。这家在镇上当差,消息很是灵通,再加上自家有个秀才,认识几个官差朋友,在这村里也算出息人家了!
蒋家虽然不是读书人家,但人家卖菜做生意,也算是半个殷实之家。万家则被认为是半个猎户,擅长打猎和采药。崔家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在村里也算有些威望,能够在街头巷尾混得开。
经过一番思考,老村长与儿子提出了一个初步计划:由他来出谋划策,孟家和蒋家负责与衙门打交道,万家提供草药,崔家则负责打探消息。
想是这样想,正真做起来,其实很难。尤其是与官斗,村里人有几个胆子,老村长在年轻一辈的脸上扫视一遍,和孟老头对视一眼,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担忧。
“今儿,二湖带回了消息,说是柳镇那边,已经开始秘密捉人,据说,山河与洛城两头打起来了。”
沙哑的声儿,在热气腾腾的房子里响起,不大不小,刚刚好可以将人留在心底最后的希望敲碎。
“村长,那两个城在哪里?离咱们近吗?”
“近,俺以前去打探头集市,那里人多,卖的东西贵些,从俺们这处往东去不过两日!若是有马匹牛车,估摸一日就可到!”
大家一听蒋细水这话把子,一时半会儿也哑了下来,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只是叹气声更大了,虽说做不到如妇人那般呼天抢地,可眼里还是盛满了担忧与迷茫,一时之间,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老村长……
“俺们才着了灾,又要收税了,小老儿看着官家怕要提前收明年的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