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
宁卫民此时被康术德越发提起了兴趣,生怕老爷子没了谈兴。
于是赶紧改变态度,口风变软,又放低身段儿,软磨硬泡上了。
“哎哟喂,合着您就是要用这幌子来做精准定位,筛选自己属意的顾客群啊。高,您这手儿实在是高!可您的用意我不知道啊,我就是好心,怕您的买卖清澹。至于您告诉我的事儿啊,我可记得明白着呢。这庄馆从上往下数,依次是饭庄、酒楼、饭馆、饭铺、饭摊儿是不是?他们还各有标准和经营方式,我都记得的。可问题是,字号招牌上的事儿,您还真没跟我说过,这不知者不罪呀。要不您就给我好好讲讲呗,也免得今后徒弟我在别人面前露了怯啊。”
没人能比这师徒俩更了解彼此的秉性了。
{();} (ex){} 康术德见宁卫民真是虚心求教。
耳根子一顺,心里再一舒坦,他也犯不上藏着掖着。
反正开店他也是为了聊天嘛,那跟谁聊不是聊啊。
他寻思自己肚子里这点玩意,留着也没多大用了。
要掏给徒弟,或许还能让这小子领悟点什么。
于是也就扯开了话匣子,索性就在外边对着这红酒葫芦,给宁卫民好好上了一课。
“想听啊?想听我就说说。在咱们京城,你要问起招牌幌子,其实细数起来种类可就多了。字号、幌子、招牌、牌匾、抱柱、楹联,全在其列。而且各行各业,各有不同,样式也是千奇百怪,什么新鲜的玩意都有。像药铺的爱用膏药样式的,理发的爱用转幌,旅馆在外头必得按玻璃电气灯,这就叫行业属性。三百六十行,一行有一行的特点。每天一清早儿,任何买卖铺户开门第一件事就是,下板儿,挂幌子。”
“为什么会这样呢?说白了,纯粹是它的用处决定的,它相当于现在的户外广告啊。你想啊,真正繁华的街市,那都鳞次栉比地矗立着大小不一、各色各样的商店。为了招揽生意,让人记住自己,下回再来。那招牌幌子当然就得明显啊。所以过去的各行各业店家们无不是拿出了看家本事,在招牌、幌子上下功夫。有的粉壁书写,有的木刻,有的铜铸,或悬木罂,或悬锡盏,缀以流苏。是一个比一个鲜艳,一个比一个有料。”
“可还别看花样再多,但因为约定俗成的规律自有其合理性,顾客不会认错。各个买卖行里的商家,更是绝对错不了也乱不了。不管愿意不愿意,谁都必须遵照着行业特性和买卖的规模来安排招牌和幌子。”
“你既然知道庄馆的区别,那我还以庄馆来举例吧。你刚说过的,规模从大到小排,饭庄、酒楼、饭馆、饭铺、饭摊儿。一般来讲,像能有正经热炒的地方,幌子形式是比较统一的。几乎所有的堂、楼、居,门前上方全都固定扁铁伸出房檐,前端向上卷成数朵花形,其向下弯二尺处挂上两块或四块木牌。汉民的是漆黑或红色地,浮凋立体金漆字,牌下坠红布条。清真的漆黑地金字,下系蓝布条。这就是庄馆行的幌子,绝不会走样。”
“而最大的区别其实是在招牌的规模和字样上。如堂字号饭庄,招牌最多,材质最好,下坠流苏,上刻‘喜庆宴会’‘专应外会’‘川鲁大菜’或‘南北全席’等字样。要是酒楼招牌就要少一些,字样也变成了‘喜庆宴会’‘应时小卖’‘随意便酌’、‘四时佳肴’等。要是到了‘居’,那就多半成了以招牌菜为主的字样了,招牌下头也换了红色幌绸。”
“再往下一等呢,就是‘二荤铺’了。这些小店门匾上也有名儿,可连‘居’都称不上,也就叫个什么‘河柳深处’、‘千里香’、‘海天春’之类的。不过相应的,门首悬挂的幌子就开始变得有意思了。通常都用布的,其形如幡,中间一条宽约八寸,白心蓝边,两旁各有一宽约三寸的窄条,均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