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过了十点十分,各种开业准备都到位了。
酒馆儿的大门正式打开了,就等着顾客登门了。
而这个时候,最闲在的人可就是张大勺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京城的大酒缸是专门喝酒的地方,有别于饭馆。
例来都不卖炒菜,只卖酒菜,那都是需要提前做好的东西。
所以张大勺每天的工作呢,其实就是负责为店里做些酒菜儿。
老爷子基本上五点起床,六点就买好了菜,六点半来店里,吃完早点就开始忙和。
大概用两三个小时就能把酒菜都弄好了。
差不多十点一过,做好的酒菜放在青花大盆里,挨个一一摆在桉子上,这就算齐活。
其他的事儿,张大勺就不用再伸手张罗了。
他愿意待就店里待会儿,不愿意待了直接就能走人。
晚上他也不过来了,店里经营就全交给康术德了,这就是两个人的分工协作。
不过通常来说,张大勺差不多都得在店里喝了酒,吃了午饭再走。
要不为什么他让宁卫民来这儿找自己呢?
早上忙完了手里的活儿,这就是他最松快的时候啊。
正好有时间、也有心情和宁卫民聊聊。
这不,收下了宁卫民专门从日本买给他的特产——日式酱油、日本醋、味曾、味霖和料理清酒。
无事一身轻的张大勺是心情大好,连夸宁卫民会买东西。
高兴之余,他甚至亲自去端了几碟小菜过来。
转头还跟柜上要酒,说今儿得跟宁卫民好好喝上两盅。
只是老爷子的这番盛情,宁卫民却没敢痛快答应。
毕竟这才十点来钟,有谁这么一大早喝酒的?
他也怕师父看不惯他蹬鼻子上脸,跟他吹胡子瞪眼。
可让他想不到的是,他的迟疑纯属多余,康术德反而对此非常积极的支持。
这次别说没有斤斤计较了,而且还主动从酒坛子里打了两提子店里最好的酒——通州老窖,放在温酒器里温上了。
嘴里还说呢,“小子,张师傅这是看得起你,你就甭客气了。好好陪张师傅喝点,求人家指点,就得拿出点诚心诚意来,懂不懂?”
这话让宁卫民立刻醒悟,联想到了张师傅那“肚子里吞擀面杖”的脾气。
他一琢磨也是,这时候客气反而显得矫情。
于是满怀感激地冲师父点点头,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帮着张大勺摆好了碗快,更是拿出自己烟卷来给张师傅敬烟。
等到点上之后,他这才掏出了自己写好的菜单,用双手恭恭敬敬奉上,请这位名厨过目。
那张大勺也是个眼明心亮的人,一接过菜单来,就还跟康术德开起玩笑来。
“我说掌柜的,您可真是疼徒弟啊。今儿我都没开口,您主动就给我升级了。这是故意拿好酒逗我的馋虫,要替自己徒弟掏我肚子里的东西是吧?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啊,您这徒弟不是一般人,他要干的都是大事。我要是有心无力,帮不上什么忙。您可别怪我呀。”
康术德则以买卖人的狡黠揣着明白装湖涂,同样笑着回应。
“瞧您这话说的,这是打哪儿说起的啊。这酒虽然是好酒,可再好,也没咱店里的酒菜儿好不是?我敬重您的手艺,何况最近的买卖又好,那当然得表示一下心意喽。我这可不是为了旁的。至于我这破徒弟啊,那是另一码子事。您要愿意点拨他,那是他的福气,我肯定得单独谢谢您呢。或许有您帮衬着,他才能改了云山雾罩的毛病,真能干成点事儿。”
“你呀你呀,你这老家伙。真不愧是打了一辈子鼓儿啊,这就拿话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