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海潮转身,差点忘了十长老。
“等等,升界之事已过三日,今年入浮台的小辈该放出来了,再晚,他们就赶不上去大衍之地的飞舟,此前由你负责,也要善始善终才对。”
“是!”
姜海潮应下,一路死命地赶往禁山,站定石头阵就发现一地的独眼鸦尸体,“不知死活!”
他的眼睛望着几丈开外的山崖,现在什么人都敢把这里当成随意进出的地方了吗?
农真,不能留了!
守本山,一直沉寂的农门子弟们终于扬眉吐气了,从十长老升到六长老,不过一个巴掌数得过来的日子,他们却仿佛经历了世间的真理。
如那春日枝头的嫩芽,跟着含苞待放的花儿,享了一场夏日的瞩目,转眼升界前后的暗潮汹涌,六长老一去无归,他们便骇得连山都不下去了。
曾经跟着凤安山后头耀武扬威的日子就像脸上的疤,背上的疮,本以为要在秋冬的凄风苦雨中,再守个几百年,等下一个农姓长老上位。
谁知永安山又带来一个新的春日,六长老之位落在了守本山,管着各处往来,跟界境山过从甚密的不过两处,闲师盟和福门。
那些大衍之地的产息灵物日后不必看人脸色,以后尽入守本山,人世间的起起落落也不过如此。
“老祖宗,闲师盟那处不如派我去,先头的成规都在我脑子里记着,这第一次登台,阿来一定替您唱好了。”
农来对着一扇紧闭的大门,心里对这份差事有七成的把握,老祖宗最喜欢他这一头黑得发亮的头发,说他是个体面的孩子,长发越长越能干。
老祖宗有午睡的习惯,早就知会了大家超过一刻钟可以逾矩,一刻钟之后,农来推开了门。
“来人啊,快来人啊!”他还没靠近就滚了出来,躲在柱子边,瞧着里头的动静。
很快,卧床几日的执事长也来了,农来有了主意,“我去请二长老,你去禀告大长老。”
老祖宗这块招牌真的到了,农家这回真没救了,他要回去告诉其他人。
执事长往屋里看了一眼,一个乞丐似的人坐在地上,旁边躺着个人,两人似乎有些像,他想着看仔细些,又近了几步,与一双下垂的眼睛装个正着。
这位灰泥里打过滚儿的,才是六长老。
“子孙不争气,让执事长看笑话了。贼子已除,大长老那边我亲自去一趟,你把这人装箱,亲自送去闲师盟,告诉他们务必交到秋风煞手上,否则再不得上界境山。”
执事长领命而去,很快,抬水、奉衣、捧巾地如鱼龙贯入。
姜海潮登上浮台,捧着一个碎成三段的三寸石像,一点点地捏成了灰,脑海中想起那女子咯咯娇笑,还有那一头青丝,就像织机上的线团,没完没了。
她以为自己会被困成蚕茧,却没想过她的命早就被胡净省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九龙教的人很看重自己的死法,他们和他们以外的人都会有一个替身石像,但他们可以令别人首尾断连,却决不允许自己的本来面目少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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