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走出雪宫,刀尖鲜血一路在薄雪中晕染开来。
宫尚角最先回头,眸中哀戚令人动容,薄唇翕动,终未开口。
宫紫商被金繁拦住,对我的疼惜和对宫流商的恨意令她的胸口仿佛被死死攥紧,早已泪眼模糊。
宫远徵背对着我,发间铃铛在冷风中微微作响,狐裘锦袍的衣摆尚且随风而动,零星碎发落在鬓边。
花长老和雪长老从红玉侍卫后走出,宫远徵立刻警惕地将我挡在身后,我将宫远徵的手轻轻抚下,他偏头时甚至不敢望向我,“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
“冷商,你这又是何苦呢?”雪长老愁容满面不忍叹道。
“自我回到宫门,你们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花长老对我早已满腹不满,他厉声呵斥道,“宫冷商违背天道,弑父雪恨,实属大不敬,即刻收入地牢,听候发落!”
红玉侍卫刚要上前,宫远徵的子母刀立刻挡在我身前,宫尚角将我拉至身后,“我看谁敢!”
“无法无天!你们难道还想谋逆不成?”花长老脸色发青,怒不可遏,剑拔弩张之际雪长老开口道,“冷商,作为风宫后人,以你的身手,如若有尚角相助,你们以命相搏,确实有全身而退的可能,但你要想清楚,今日你一旦踏出宫门,日后宫门将永无你的容身之处,而留在宫门的宫尚角和宫远徵两兄弟将替你背负所有罪责。”
宫远徵双目猩红,隐隐有泪光在涌动,咬紧牙关道,“宫冷商,不走也无非一死,今日我便为你杀出一条血路!”
记忆里宫远徵几乎没怎么喊过我的名字,一念之间无尽的心酸涌上心头,萧萧风声带起他的衣袖,破碎的呜咽声在耳边悲鸣。
血腥气入喉,我极力忍下心间的抽痛,指尖绞得泛白,“我想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这就是我从后山逃出的原因。”
宫远徵回头望向我时无数神色在他眸间涌动,惊讶晃过的瞬间痛意也在拉扯着他即将崩溃的理智。
“宫远徵,我一开始就不是为你而来的,所以你不必为我如此。”
我挣开宫尚角的手,宫远徵眼看着我一步步走到他身前,错愕混杂着落寞,还有满目的受伤。
“今日之事全我一人所为,若长老们答应不追究他人,我便立刻束手就擒,否则我将屠尽商宫满门,为我娘亲祭奠亡魂!”
事已至此,我不想连累任何人,炽焰刀刀尖转而向下,我握住刀柄,抬起手腕,举目四望,众人皆站在原地,无人敢上前取刀。
花长老脸色阴沉地怒视着我,却也别无他法,他知道背负玄鸟符的我如若叛逃宫门将给宫门带来倾巢之祸。
雪长老半晌才从我的话中缓过神来,他慌忙点了点头,月长老这才脸色凝重地走到我面前。
他没有立刻接过炽焰刀,而是从袖口拿出一方绢帕,刚要抬手擦拭我额间溅上的血污,忽而意识到站在我身后的宫远徵正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素净的指尖凝滞一瞬,月长老将绢帕递向我空置的另一只手,炽焰刀离手后我仿佛卸掉了全身的气力,身子摇摇欲坠。
宫远徵顾不得其他,上前一步揽住我的腰,眉头拧得更深了,沉默半响,我耳边传来他隐忍的窃语,“宫冷商,你又扔下我了。”
我被投入地牢后不久云为衫也被雾姬夫人指认后肩被暗器所伤,一时之间宫门乱作一团。
证据确凿之下,我入地牢后未曾受过刑罚,只静心等候长老院发落,我以性命为赌注作局,此时自己却也难以左右生死。
宫流商在宫门恶名昭着,人尽皆知,宫尚角日日前去长老院,为我据理力争,费尽口舌,但长老院认为弑父一事有背人伦,我此举让宫门在江湖颜面尽失,始终不肯对我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