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长老快步走上台阶,我已在宫远徵怀中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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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小就只喜欢虫子,不喜欢人,小毒物,没有心的。”
“你们再敢叫远徵小毒物,我就割了你们的舌头!”
彼时只有十岁的我,明明自己也胆怯不已,却倔强地捂住宫远徵的耳朵,大声呵斥那些欺负他的孩子。
“宫冷商那双手沾了那么多血,刀下亡魂无数,不得往生啊。”
“我要是再听到你们背后议论一句,我就让你们立刻往生!”
斡旋江湖,为宫门几乎丢掉半条命的我,在回到宫门后才真正见识到比杀戮更残忍的人心。
那时尚未及冠的宫远徵总是悄悄为我出头,为此得罪了不少人。
医馆灯火昏黄,宫远徵双眉紧蹙,即便手上的力道一再放轻,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是令他心疼不已。
“冷商,伤口被遮住了……”
他从我凝白的肩头移开眼眸,见我迟迟没有再拉下衣衫,宫远徵放下手里的药膏和木牍,“我去找清也过来。”
他起身经过身旁,我抬手攥住了他的指尖,碎发遮住了眼底的挣扎,“不用,阿徵。”
宫远徵那时才知晓我身上原已被娘亲刺下了玄鸟符。
“你为何要隐瞒玄鸟符?”
“我不想继任长老。”
人间难得花雪月,清风相送勿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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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后山刀法共有十二式,雪月花三式都是进攻,唯独风家族的刀法是辅助,一般只由风长老习得,作为执刃夫人辅助执刃。
娘亲当年没有嫁给老执刃,原本以为可以脱逃宿命,却没成想遭到宫流商的胁迫,还是未能与心仪之人相守一生。
当时宫唤羽已为少主,我谎称娘亲溘然长逝,自己身上没有玄鸟符,以逃脱继任长老。
老执刃看破了我的心思,即使我已习得风送三式,也没有强迫我做宫唤羽的新娘。
“为何……为何不愿继任长老?”宫远徵似乎也猜到了缘由,蓦地有些吞吞吐吐。
“我不想嫁给少主,阿徵,可否帮我瞒下来?”
他眸中染上笑意,将伤口细致上药后抬手将我的衣衫拉至肩上,“哦?帮你瞒下来,我可有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宫远徵发间铃铛微微作响,对他的“趁火打劫”,我忽而很想捏捏他的脸。
宫远徵将药膏收好,狡黠的笑意在眼底一闪而过,“姐姐不嫁给少主,可否也不要嫁给别人?”
“那我岂不是要一个人孤独……”我转身在他脸上狠狠地捏了一把,猛地意识到他话中的意思。
少年炙热的心跳与夏日的蝉鸣混杂在一起,宣告了隐晦的爱意。
月宫的客房里宫远徵已待在榻前数日,不时的咳声打破静默。
月长老将汤药放到宫远徵手边,瞥见他手里暗红的绢帕,“徵公子真的不打算先解自己身上的蚀心之月吗?”
“她若醒不过来,这蚀心之月能要了我的命才好。”
云之羽:清冷几千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