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他就将人儿抱进怀里,唇角微勾。
刀子嘴,豆腐心。
元知酌散开的青丝微卷,如同层层树蔓散绕在他的肩头。
她地手臂紧紧缠着迟奚祉,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过他后颈上的凸起的骨头,像是要勾起他难填的欲壑。
元知酌看着外面层层落下的雪色,胆子大了起来,不肯收敛,将迟奚祉拉进后在他耳侧呵气如兰,“陛下即使看清了我,不也还是舍不得伤我,就像陛下掐我都不敢多用一分的力。”
最是凝眸无限意,任是无情也动人。
迟奚祉抱着元知酌往外走。
转过拐角,元知酌看着红墙上盛放的腊梅,轻倚在迟奚祉身上,没忍住,她伸出手去接了一片雪花,细微的凉意很快化作冷水,她故意将化开的雪花贴在迟奚祉的前颈上,又戳了戳他的喉结,轻笑问他:
“冷吗?”
“等一下就热起来了。”迟奚祉低眉睨了她一眼,只是捏了她身前的顶端,没和她多计较。
理性在感情面前,是不占上风的,至少此刻迟奚祉觉得是。
他很难对元知酌讲出一句不夹杂偏颇的话,望着她笼雾凝露的眼眸,冷清的目光明明叫人止步,可他总难抵挡,万般冷语都只化作一声轻喟。
每次元知酌虚伪地撒个娇、服个软,迟奚祉就没有了脾气。
要不人们都说色是把刮骨刀啊,直叫人折脊如芥。
真是怪事,怪人。
——
几日的大雪落不尽,恢宏而威严紫禁城淹没在大片的新雪之中,琉璃瓦、飞檐斗拱上都点缀着一片银光,推窗而去,满目银装素裹。
庭院内堆砌着一只雪狮子,神态惟妙惟肖,它的脖子上挂着彩索金铃,风一撩便清脆作响。
雪狮子寓意着瑞雪丰年,年至添欢。
视线随着景色移动,在雪狮子上方的腊梅树挂着斑斓的花灯,一旁的地方明暗之间,除开来回踩踏的脚印,雪地里还有着一串梅花痕。
是狸奴踏,颇有趣味。
这事说来也是有趣。
——
昨日元知酌斜卧在迟奚祉的怀里,她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半睁的杏花眸洋溢娇困,身后的人捏了捏她的脸,“别睡着了,不然晚些又该不得眠了。”
元知酌稍稍打了个哈欠,往后伸了伸纤细脖颈,藕臂顺便推开了一侧的錡窗。
凛冽的冬风裹挟丝丝雪绒,扑在人的脸上吹了闷热的火炭味,她惬意地眯了眯眼。
舒服。
迟奚祉执着青蓝奏疏的手拿开了些,另一只手怀着元知酌的肩头,长指捏着她斗篷往上盖了盖,嗓音一贯的低沉且矜贵,“腊月飞雪,你也不嫌冷。”
元知酌的脸藏进貂皮斗篷里,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外头的红梅,不满地细细哼唧了两声,“陛下明明也喜欢。”
“喜欢归喜欢,又没你身子重要。”迟奚祉屈指剐蹭着她半露的小脸,两指轻轻夹弄着她雪腮上的绯色。
濯雪清冽,明月薄之。
元知酌望着窗外小了些的雪幕,心里弯弯绕绕出几个念头,她目光闪烁,忽而仰头献殷勤地亲了下迟奚祉的脸颊,等到他垂眸注视她,“怎么了?”
元知酌才开口,“陛下,我想堆雪狮子。”
“不行。”迟奚祉漆黑的眼又冷又厉,单瞧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毫不留情。
元知酌猜到了他会拒绝,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干净利落。
“那我想看你堆。”她退而求次。
迟奚祉转了转指尾的戒指,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捏她脸的手施了些劲儿,他没好气道:“皇后的盘算全都只打在朕一个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