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恩从火光之中爬出之时,觉得自己如此落魄。焰红白玉相间,灼伤人眼。家丁们纷纷跑过来扶起跌跌撞撞的身影,为他擦试着熏黑的衣物。
心中冒火,这么大的动静怎么自己浑然不知?怎么侍卫毫不知情?赵一恩双手握拳,冷冷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刚才霹雳哗啦的火光倒是让他愈发的清醒起来,自己究竟是哪里疏漏了,会让赵钗痛下杀手!心中滚烫如热血翻涌。他看着这一片狼藉,并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
欺人太甚!
“守卫的人呢?”赵一恩看着地上发抖的家丁、侍女在夜风中哆哆嗦嗦,生怕主子一个发怒,自己命丧黄泉。
“内院的所有人都被迷晕了。”掌事的管家回答,面容铁青。
说着一盆盆冰冷的水泼在了昏迷在墙根的侍卫,他们昏昏沉沉却还无法睁开双眼。赵一恩见此情景,正要责骂一句,但是迷药劲还没有过,自己还东倒西歪的被人搀扶着差点跌到。
“丢进去。”
管家明白意思,手一挥,“还愣着干嘛!这赵府难道养了一批闲人吗!还不如一根柴火!”
下面的人听到管家厉声,心中颤抖,却也只能听从命令,一个个把那被迷晕的侍卫正要丢到大火之中。赵一恩环视着每个人惊恐的表情,突然又说到“慢着!”
刚才是自己怒气太盛,这少说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人。自己手上的兵马其实本就不算多,倒不如留着这些人,让他们感恩戴德的跟着自己。如果以后和赵钗起了冲突,到也可以收为死士。
几个刚刚稍微清醒的家丁赶忙挣脱开,跪在地上拼命磕头“谢不杀之恩!”
一个女子也急匆匆的带了一行人赶来,见到自己阴沉着脸的丈夫,轻抚着他僵硬的后背。她什么话也没有说,这些月份,她时常感到他心事重重,问了什么也不曾告知,只是越发的眉头深锁。她曾经年少之时见过赵一恩意气风发的样子,便一直倾心于他。如今见到他操累过甚,生出了白发,心疼不已。料想一定是朝堂之上不顺遂,北阳王刚刚去世,所以才会如此。
她根本不知道,赵一恩的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对于那些秘密,也一概不知。
夫人牵起他的手,柔情似水的用自己绣着昙花的绢布擦掉擦伤的血迹。旁边几个妾室慌慌张张,神色忧愁的嘘寒问暖,眼泪生生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此时,赵一恩只觉得聒噪极了。
他的孩子也从睡梦中闻声冲了过来,十几岁的孩子脸上还透着一丝丝稚气“爹爹有没有伤到哪里?这天气也不干热,怎么就走水了呢!”比起责怪,更多的焦虑的关心和忧愁。
他看了看可爱的孩子,心情微微震荡。自己这个儿子长得清秀英俊,也十分喜爱读书字画,不知道比王宫里那胡吃海塞的顾崇武高到哪里去了。儿子还经常和自己侃侃而谈朝堂之上政见的看法,不由得让自己也心生佩服。这是他心头唯一柔软的一块地方,风风雨雨之中就为了给自己的子孙后代争取一个灿烂的前程。
他抚摸着孩子的头,“没事的,回房休息吧,明天的功课还要继续。”
那孩子乖巧的说了一句是。
赵一恩刚才的戾气消失不见,他背着手离开了自己的内院,一行人在身后少怕又出现了疏漏。赵一恩坐在了书屋之中,遣散了所有上前来抚慰的人,就连妻子也避而不见。他手肘撑在桌上,料想着下一步应该如何运作。
自己一心当王确实不假,他根本不在乎身后的声名,毕竟他是那个未来会拯救北阳的天选之人,自己所算的命格皆是如此,后人自会歌功颂德的评说。此事颇为关键,所以他未曾与家人透露一二。就算是自己的夫人,那也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起不了多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