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谈什么安稳了?就能避箭失,躲后方了?对他来说,要谈安稳都还太早,现在就是创业初期,很多事都需要他上,才没那么多后续的麻烦。
就比如这次张狗驴之事,这事真不能假手于人。为何?
因为张狗驴是张冲他林中约誓的七十五弟兄,发过誓要生死相契的。如果你让别人来杀张狗驴,那其他老弟兄们心里再不说,也会觉得张冲刻薄寡恩。
有些人会奇怪了,这张狗驴背叛团体,杀了就杀了,有什么问题?
问这话的人,显然不懂人心善变。
一开始,大家确实可能会这样想。但后面当他们发现张狗驴并没有损害团体利益,那这时候他们又会物伤其类。
他们会疑虑,用得着老弟兄的时候就是生死同契。用不着老弟兄了,就请我们去死?而且如果杀狗驴的还是别人,那就更容易造成团体分裂。
张狗驴是大桑里人,张冲要让谁去杀才合适?是大桑里一派的?还是济北国一派的?还是薛氏壁的?谁去办,都会留下口舌。
而张冲是这个团体的把头,也是长兄的角色,只有他才有决定弟兄们生死的权力。只有他光明正大,将张狗驴明正典刑,弟兄们才会真的觉得这事办得没毛病。这张狗驴真的该死!
这其实也是七十五老弟兄们的普遍心理状态:死在张冲手里可以,死在他人手里,他们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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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张冲他们现在还只是一个草台班子,队伍核心以恩义相结,又以替天行道为理想。他们还不是一个以刑法为约束的建制团体,此时人情大于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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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类似张冲这等人起家艰难的地方。
如豪强子弟,他们一开始就有团体,那时上下已立,恩威自行。后面只要带着团队做大做强就行。而像张冲这样的黔首之子,啥也没有。
在构建核心团队时,他既无宗族可依靠,也没有亲戚相帮,他只是纠合了一帮乞活之辈,以恩义来笼络在一起。
所以张冲做事就必须做的有道义,要公平,这样才能一直让弟兄们服。这既是张冲吸引大伙的,但也是大伙对张冲的规训。
正是张冲知道这里面的利害,他才非要亲自锄奸。不如此,不足以威众;不如此,不足以肃人心。
之后,张冲和祭孙又讨论了几遍,查漏补缺,然后就打算今晚执行。锄奸一事,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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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东平陵,平陵驿馆。
此时整个街区都已经安静,唯有驿馆内依旧灯火通明,喧闹非凡。
此时驿馆内正举行一场宴会,是东平陵本地豪势正在宴请着县上计吏。因为又到了一年一次的上计了,他们东平陵的上计吏待统计了这些下辖县的上计数据,也要赶往洛阳完成这一年的上计。
不过那都结束了,此刻完成任务的着县上计吏正觥筹交错,享受着大城市的繁华。有声乐、有歌舞、馔具皆精丰,人物皆礼貌,这才是大城市,非他们着县乡下能比。
厅内是名流云集,厅外就严整肃杀。不时看见三三两两的郡卒武士来回在堂外巡逻,戒备森严。
其中有两个武士特别引人注目,他们一个胖大、一个高壮,此刻穿着郡卒的衣甲,持着大戟,就立在一处门户边。
细看这二人,可不就是张冲的哼哈二将,蔡确和郭祖吗?
他们怎么到了这里?
实际上张冲他们几个借着这场大宴已经混入到了驿馆内。蔡确和郭祖一人分了套郡卒的行头,扮做巡卒,而张冲和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