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憨熊正呼呼大睡,一道透明的口水从嘴角淌下,连成一条长长的丝线,已经将衣领的粗布浸湿大片。
他的呼噜打得震天响。
嘭!
顾判狠狠一脚踹在憨熊腿上,在他猛然惊醒跳起时又一把堵住了他的嘴巴。
憨熊大惊失色,整个人拎着大铁锤就要暴起,在看到站在面前的是顾判时却又当即平静下来。
但仅仅过了刹那,他又是一个激灵,半跪在地就要把顾判往身上去背。
“别乱来,我现在又没有受伤。”
顾判愣了一下,这才明白憨熊奇怪动作的含义,便又是轻轻一脚踢上去,“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比如说,吹喇叭?”
“奇怪的声音?”憨熊掏掏耳朵,弹出一大块耳屎,偏着头努力听了片刻,张大嘴巴道,“百户大人,俺啥都没听到啊。”
“什么都没有听到?”顾判仔细回想之前那欢快的乐声,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暗道莫非他刚才真的在做梦?
“没听到就算了,你现在跟我进帐。”
“百户大人,俺,俺身上脏,睡觉不老实又打呼噜……”
“别废话,又不是叫你来睡觉,让你进来你就进来。”
带着满腹疑惑,顾判领着憨熊进入军帐,点亮了放在墙角的烛火。
军帐内的摆设和最开始时一模一样,只有一个脸盆,一具兵器架,一张由干草和兽皮铺就的床铺,其他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但顾判还是不放心,帐内帐外四下里找了一圈又一圈,就连地上的杂草都恨不得扒开来看上几眼,最终却还是一无所获。
如此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他只好将疑惑暂且放下,挥手让同样满头雾水的憨熊在门边守护。
接下来,他就那样安静端坐在床边,借着静静燃烧的烛火一直警惕四周,不敢再次熟睡过去。
大大敞开的门帘外,憨熊一双牛眼瞪得老大,手中拎着那把大铁锤,钉子般矗立在那里,就像是一尊铁塔般的门神。
一切都很正常,也很安静。
巡逻的巡逻,放哨的放哨,剩下的人就靠在火堆旁睡觉。
难道他刚才真的是在做梦?
顾判揉了揉眼睛,正准备起身再四处搜查一翻,把手放下时却忽然愣住,然后腾地站了起来。
军帐内,好像和刚才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烛火依旧在静静燃着,驱散黑暗,照亮了帐内的空间,但这一次,却诡异地多出了一丝淡淡的红光。
顾判猛然转头,看向帐篷的一处角落。
那里,正有一盏大红灯笼的虚影出现,而且逐渐变得凝实。
被掀开的门帘处,悄无声息落下两道红色帷幔,将帐内帐外隔离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大红灯笼高高挂,红色光芒背后,隐隐站着一个佝偻着身体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