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缕黑发化为灰烬后,顾判低头对着灵引问道,“镇子里的居民就驱赶到打谷场没有?”
“回主人的话,奴婢已经将所有人都赶到了镇西的打谷场中,不论男女老少,猪狗牛羊,没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头家畜有所遗漏,如今白夜正在那里看守。”
她说到此处停顿一下,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有一小部分人抄起凶器反抗,奴婢麾下的甲士便将他们给打晕,然后扛了过去。”
顾判对她的做法不置可否,只是接着问道,“找到那个腿部负伤的女人没有?”
“这……”灵引明显迟疑起来,“奴婢还没有找到,奇怪的是,奴婢除了派出麾下纸人甲士外,还放出了许多纸鸾和纸鼠,从空中和地面不留死角地搜索了整个镇子,却都没有发现那个女人的踪迹。”
顾判沉默思索片刻,当先朝着镇西走去,“我知道了,这些头发藏得太深,一时间就连我也无法捕捉到它真正的形迹,如今就只能先从那些镇民身上寻找线索。”
盏茶时间后,他已经站在了打谷场的一尊石碾上,视线从一个又一个面带恐惧惊惶表情的小镇居民脸上扫过,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现在的感觉很奇怪,有种朦朦胧胧看不真切的诡异感觉。
当他注视每一个单独的人时,纵然在眼中升起燃烧鬼面,都不能发现他们到底有什么地方存在不谐之处,一个个的人,真的就是被没面目的纸人甲士吓得瑟瑟发抖的普通人。
从这个角度去看,这个镇子里面的应该都是正常人,还是正在遭受异闻的可怜人。
而让他们惊惧恐怖的异闻猪脚,就是他和灵引,或许还要加上那个隐藏在黑暗之中,只露出两只绿油油眼睛的白夜。
但若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当他不去看任何一个单独的人,而是将注意力落在这群人组成的整体时,却又陡然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判在脑海中搜刮一番,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种气息。
那就是饕餮。
一个字吃,两个字贪吃,三个字一直吃。
什么都要吃,什么都能吃,吃啥啥没够,嚼啥啥都香,只要是饥饿感上来,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能给硬生生嚼碎了吞下肚子。
他默默注视着眼前这个陌生而又诡异的群体,心中又想起来祝崇所说的镇子的诡异之处。
他们从早到晚都在从水井里面捞东西吃,捞出来的全部都是黑色长发一样的东西。
这就值得他去发散思维,更加深入地思索一番了。
顾判干脆在那座石碾子上面坐了下来,接过灵引递来的一瓶烧酒,打开盖子咕咚灌了一口,任由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一道热线直入腹中,而后脑海中陡然闪过一道光芒。
他想到了两种可能。
第一,他极有可能一脚踏进到了两只异类的战场之中,其中一只异类便是和那些湿漉漉滑腻腻的长发有关,而另外一只异类却是不知道以什么手段控制了这些镇民,每天都在以这些黑色长发为食,一点点消耗着它的力量。
另外一种可能性,那便是没有其他异类,只有黑色长发一个,它正在“饲养”这些镇民,或者说是将他们当成了自身的寄宿体,通过这种方式钻入到他们的身体之中,最终达到取而代之的目的,就像是他曾经在荒野中见到过的人头蛇藤一般,只不过这玩意并不像蛇藤那样只取人头,而是从头到脚一点都不浪费,它全部都要。
顾判伸手一招,在灵引耳边低语几句,片刻后便有两个纸人甲士押着一个最为强壮的镇民来到了石碾前面。
他点点头,其中一个纸人甲士毫不犹豫便举起手上纸片一般薄的小刀,在那镇民的手臂上划了下去。
一道细细红